“走吧,我們也去。”大師兄之陵發話了。
之羽默默收起劍,也跟著走了出去。
之桐行雲流水的挽了一個劍花,用力將劍收回劍鞘裏,嘴角抿的死緊。
三人心裏不約而同的有些怪起了師父,因為師父一回來,他們就要失去師弟了。
三人出了院子,看見溫清手扶著一棵樹,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方向看。
大家順著方向看過去。
一個穿著灰白色衣衫,頗為仙風道骨的老頭站在河邊,身旁是一隻身形很大的白鶴。白鶴低下頭在河流裏喝水,老人伸出手來摸了摸白鶴的腦袋。
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表情,可大家都猜得出,老人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柔和慈祥。
溫清的眼神也十分溫柔,終於,再次見到了師父,他很開心。
之桐突然冒出來,搭著溫清的肩膀,說:“小清兒,我告訴你,師父有個習慣,每次回來後就會鑽進屋子裏睡懶覺,睡個幾天幾夜,活像是從來沒休息過似的。所以,我看我們站在還是不要過去打擾師父了,讓他休息夠了再去,你覺得呢。”
溫清轉過頭看著之桐,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之桐毫不知恥的換上一幅“十分真誠”神情。
溫清墨色的眼珠動了動。
“好!”
之桐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小清兒居然答應了?
還來不及高興,忽然就聽見一個淳厚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清兒來我這裏,其他人離開。”
之桐:……
溫清聽出來了,是師父的聲音。
之桐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很不甘心的扯住溫清的袖子不撒手。之羽也神情一滯,下意識咬了咬下唇。
大師兄之陵的反應最為正常,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師父發話了,清兒你就去吧,之桐還不鬆手!”
之桐手裏的衣料都快捏的變形了,眼神裏迅速劃過很多意味不明的東西。最終,他還是鬆開了手,笑:“好吧,小清兒你快去吧,我們在這裏等你。”
溫清知道三位師兄師姐在想什麼,安慰道:“我和師父說完了就回來。”
“嗯,去吧。”之陵微笑。
溫清飛身,一息之間便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老人身後。
逸卻真人身形未動,背著手立在河邊,抬首望著遠方,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麼,又或許什麼都沒有看。
溫清想開口,可那句“師父”就像是卡在了喉嚨裏,像一杯灼辣的烈酒,讓他吐不出來,又不甘心咽下去。
“來了多久了。”先說話的反而是逸卻真人。
“二十多天了。”溫清老老實實的回答。
“什麼時候又走?”
溫清瞳孔微縮,閉眼答道:“……快了吧。”
“唉!”逸卻真人歎了一口氣。
溫清凝視著麵前的背影,一時間心酸自責種種情緒湧上心頭。
溫清突然跪下。
“師父,徒兒不孝。”
這一句話,遲了四百多年,終於是說出了口。
逸卻真人轉過身來,其實他並不老,隻是因為流了長須,手持一柄拂塵,看起來很有老人的威嚴。
歲月不曾在他臉上留下過痕跡,逸卻真人一如溫清記憶裏的那個模樣。
“來,起來,清兒,為師從不曾覺得你不孝。”逸卻真人扶住溫清的手臂,也沒使力,就將溫清彎曲的膝蓋給“掰直”了。
“徒兒四百多年未曾在師父麵前盡孝了。”溫清看著這張記憶深處的臉,心頭感慨無數。
逸卻真人笑了笑:“你放心,那三個也沒在我麵前盡過孝。”
這倒是說得事實。
一句玩笑將溫清心中的自責漸漸撫平。
其實逸卻真人又何嚐不是百感交集呢。麵前的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又如何不心疼呢。
溫清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經他點化,修為甚高,逸卻真人知道,溫清早晚有一天會成仙。
可是這個修為高得可怕的孩子也很可憐,從來沒有享受到爹娘疼愛和長輩的關懷,小小年紀便背負了著家族的使命,不得不挑起大梁。可是那麼瘦弱的肩膀,為什麼從來就沒有人心疼他呢!
逸卻真人對溫家人的印象也不怎麼好,除了溫清的爺爺,兩人結識與雲遊,相談甚歡,可是逸卻真人沒有想到,在他眼裏豁達灑脫的朋友,在麵對家族事業時是那麼狠絕。也是,他逸卻真人隻不過是一界閑散仙人,而那人身後卻是一個地位顯赫的龐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