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問:“我要是不刷呢?”
陶桃:“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的表情和語氣皆信誓旦旦,認真嚴肅極了,但在程季恒看來,這就是小學生吵架式的威脅。
這種威脅對他來說比撓癢癢還輕,根本不管用。
但凡事皆有例外。
換了別人,他早就讓對方滾蛋了,但是麵對這顆傻桃子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
他的原則和底線一次又一次地為了這顆傻桃子降低,連帶著心智都跟著降低了。
總而言之,他竟然被威脅到了。
內心經曆了一番掙紮過後,程少爺妥協了:“好,我刷碗。”
陶桃的眉頭依舊擰著,看起來還是不高興,並挫敗地歎了口氣。
程季恒:“我都已經答應你了,你還生氣?”
陶桃:“我要知道你答應的那麼痛快,我就讓你連地也掃了。”
程季恒:“……”
陶桃盯著他看了幾秒鍾:“要不你把地也掃了吧?”
程季恒:“你是在得寸進尺麼?”
陶桃:“反正你的手都已經好了,總要為家裏做點貢獻吧?”
“為家裏做貢獻”這幾個字,莫名其妙地就打動了程季恒,他幾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她:“行。”
“那拖地……”
“也可以。”
陶桃:“……”這也太好商量了吧?
程季恒神色認真,語氣嚴肅:“我不是被你威脅到了才答應你,我隻是覺得既然咱們住在一起,就需要共同經營生活,所以才會答應你的要求。”
這話語與其是對傻桃子說,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陶桃想了想,感覺他說的有道理,雖然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程季恒:“還生氣麼?”
陶桃:“暫時不生氣了。”
隻是暫時?程季恒無奈一笑:“你就欺負我吧。”
陶桃白了他一眼:“誰欺負你了?”言必,甩頭就走。
每層樓都有分診台,分診台處可以直接繳費。骨科門診在二樓,放射科在一樓,陶桃想了想,直接去了一樓的繳費處。
一樓是總收費處,陶桃給程季恒辦好手續之後,又拿出了奶奶的就診卡,想著順便把這周的住院費交了。
然而窗口內的工作人員查詢完卡內信息後,卻告訴她住院費已經繳完了,並且卡裏還剩一萬塊錢押金。
已經是第三次出現這種情況了,陶桃直接看向了程季恒:“又是你交的錢?”
程季恒微微蹙起了眉頭,認真回想了一下,然後回答:“我忘了。”
他這幅表情,看起來真的像是失憶了。
但陶桃已經知道了答案,歎了口氣:“你真的不用替我交錢,我有錢。”雖然她的錢不多,勉勉強強剛夠給奶奶交醫藥費,但她也不想讓別人替她交錢。
她知道程季恒是好心,但是她也不想占他的便宜。
而且非親非故的,她怎麼好意思讓人家交那麼多錢?
程季恒不置可否,直接拿起了工作人員放回台子上的就診卡,催促陶桃:“邊走邊說,後麵還有人等著繳費呢,不要占著窗口。”
道德綁架很管用,陶桃立即往旁邊挪了一步,程季恒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走出了隊伍。
但陶桃並沒有就此作罷,去放射科的路上,她不容置疑地對程季恒說道:“以後不用替我交錢了,我自己可以,一會兒我就把錢還給你。”
程季恒定住了腳步,表情嚴肅:“你要是把錢還給我,我明天就走人,從此之後咱們倆井水不犯河水。”
陶桃:“……”
你是在威脅我麼?
程季恒:“你不想讓我替你交錢,是因為不想占我便宜,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我一個大男人不能一直在你家白吃白住吧?”
陶桃急忙說道:“你不是白吃白住,你是我的客人,是我邀請你去我家住。”
程季恒目光無比真摯,語氣無比真誠:“我知道你是好心收留我,但我不能一直麻煩你,我這個人沒什麼用,還總是惹人討厭,你是唯一一個不討厭我的人,還把我當朋友,所以我也把你當朋友,我身上的錢不多,但這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不要拒絕我,不然我真的沒有底氣繼續在你家住下去,我害怕你把我當成麻煩。”
這番話說的,即動之以情,又曉之以理,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小可憐。
標標準準的美強慘。
陶桃心疼的不行,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一點也不惹人討厭!我一點也不討厭你,更不會把你當成麻煩!”
程季恒認真發問:“真的麼?”
陶桃重重點頭:“真的!”
程季恒:“那你就不要再跟我提錢的事。”
陶桃:“可是你也沒錢呀,你真的不用這樣!”
程季恒一本正經:“我還沒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辦,拿著錢也沒用,還不如先幫你解決燃眉之急。如果你堅持把錢還給我,說明你把我當外人,那我隻好離開。”
陶桃又急又無奈,她不想占程季恒的便宜,又怕他這人胡思亂想,畢竟他可是曾經起過輕生念頭的人。
想了想,她選擇了一個折中的辦法:“要不這樣吧,這錢就當你借給我的,以後你需要錢的時候,我再還給你,我一定還給你!”
其實這點錢對程季恒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從小到大,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但如果他不答應,這個傻桃子一定會堅持把錢還給她,所以他隻好點頭:“行。”
陶桃舒了口氣,可心裏還是有點過意不去——剛才她還跟他鬧脾氣呢,現在又欠了人家這麼大的人情,越想越不好意思。
其實她每次跟程季恒鬧完脾氣之後都會有點小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