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小老太太,隻陪了他九年,在他十五歲那年,她去找她媽了。
她在臨死之前,給他提了個要求:“看在我把你養到這麼大的份上,以後能放過你爸嗎?”
他搖頭:“你沒有那麼大的麵子。”
她沉默了許久,最後長歎了口氣,換了個要求:“那我要讓你好好活著,這個麵子總可以給吧?”
他答應了她:“可以。”
奶奶死後,程吳川如願以償地接手了集團,成為了新任董事長。從那時起,程家便開始每況愈下。
他按照奶奶生前的要求出國留學,六年後才回來。
回來的目的隻有一個:讓程吳川付出應有的代價。
……
程季恒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把這些事情講給別人聽,更沒有想過這個人會是一顆傻桃子,在給她講述自己童年經曆的時候,他不停地在心裏警告自己該閉嘴了,可是他無法自控。
她的那雙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樣,不停地誘惑著他繼續講下去。
不過他省略了很多細節,也改動了一些細節,不然“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人設就要崩了。
聽完程季恒的故事後,陶桃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剛才她還覺得世界不公平,認為自己是全世界最慘的人,現在她明白了,世界上比還慘的人多了去了,程季恒就是其中之一。
她真的很心疼他。
他所經曆過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件事情放在她的身上,她都承受不起。
怪不得他那麼怕黑,怪不得他那麼怕狗。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語氣篤定道,“最起碼你現在還活著,還好好的活著,隻要活著就會有希望。我奶奶經常說先苦後甜,你已經把苦嚐完了,餘下的人生一定會很甜!”
這番積極向上正能量的反應,絲毫不在程季恒的預料之內。
剛才還崩潰大哭,埋怨世界不公平呢,現在又先苦後甜了?
這麼快就被治愈了?
意外之餘,程季恒又開始好奇,好奇這顆傻桃子,到底有多大的承受能力?
她是不是永遠不會被現實打倒?
看他一直沒有說話,陶桃還以為他依舊沉浸在過去的悲傷回憶中,立即換了話題:“歇夠了吧?我們繼續往上爬吧?”說著,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順手拿起了礦泉水瓶遞給了他,“先喝點水吧。”
程季恒接過了瓶子,剛要動手擰瓶蓋,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把瓶子還了回去:“手疼,擰不開。”
這語氣,可憐弱小又無助;這表情,乖巧嬌弱惹人憐。
白蓮氣息撲麵而來,陶桃毫無抵抗能力,立即接過了礦泉水瓶,把蓋子給他擰開了。
他接過了瓶子,謙卑有禮:“謝謝。”
陶桃積極回應:“不客氣!”
喝完水後,倆人離開了涼亭,才剛一走回山道上,就聽見有人喊了聲:“桃、桃陶老師!”
循聲看去,陶桃不由一驚:“旬展!”
程季恒也認出了這小子。某次他去接傻桃子下班的時候,剛巧看到這小子在欺負桃子,於是他就教育了他一下,教育的不過分,隻不過是在他的後腦勺上輕輕地拍了兩巴掌而已。
旬展先看到了陶桃,脫口而出就想喊桃子,結果才剛喊出一個“桃”字,就看到了陶老師的暴力男友。
那兩巴掌,差點把他扇出腦震蕩。
時隔半月,兩巴掌的餘力仍在,他及時懸崖勒馬,把已經冒到嘴邊的“子”字硬改成了“陶老師”。
陶桃看到旬展後十分驚喜,看到他身邊站著的那個小女生時,驚喜變成了驚訝和八卦。
那位女生十分漂亮,和旬展手拉著手。
顯然,這是女朋友呀。
陶桃並不反對早戀,因為異性相吸是一種很正常的行為,更何況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情竇初開,心裏有個喜歡的人正常,而且這種懵懵懂懂的喜歡也很美好,隻要能夠堅守原則和底線,談個戀愛也沒什麼。
然而她的身邊人卻有不同意見。
“你小子竟然早戀?”程季恒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但他就是看這個小子不順眼,“考多少分啊就敢早戀?”
旬展也看他不順眼很久了,更何況女朋友還在身邊,他不能跌份,瞬間就炸了:“哎呀我艸,老子早戀管你什麼事?”
陶桃也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少管人家的事。”
程季恒:“我是怕他耽誤人家小姑娘,我女兒以後要是敢早戀,我就打斷那個小子的腿。”
陶桃難以置信:“真的假的?”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不許孩子有個校園戀情了?
程季恒點頭,相當嚴肅認真:“真的,早戀吃虧的全是女孩。”如果他以後真的有了女兒,絕對不允許她早戀,想都不要想!
陶桃一言難盡地看著程季恒,腦子裏浮現出了一句話——嚴父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旬展隻覺得這人是在裝逼。
愛裝逼是一種病,需要治。
他決定要治一治陶老師這個愛裝逼的男朋友。
“陶老師,你們剛才在幹什麼?休息麼?”他問。
陶桃點頭:“嗯,他的手不太舒服。”
旬展:“那你這男朋友的體力也不太行啊,這才走了幾步路就要休息了?”說著,他蹲到了自己女朋友的麵前,“來,上來,哥背你。”
陶桃臉紅了,剛要解釋男朋友的事情,結果程季恒忽然背對著他屈膝彎腰,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命令她:“上來。”
“……”
大可不必這麼愛攀比吧。
陶桃:“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季恒打斷了,他不容置疑地催促:“快點上來。”
陶桃:“你的手不疼了嗎?”
程季恒:“好了。”
“……”
手疼不疼果然隻在你這朵白蓮花的一念之間。
程季恒:“你要是不上來我今天就不走了。”
陶桃無奈到了極點,她不好意思讓他背著她上山,可是又拗不過這人,歎了口氣,她隻好趴到了他背上,環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