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太太下意識地把這句話理解成了:因為忙所以沒空告訴你們我結婚了。
她還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哦,這樣啊。”又長歎了口氣,無奈又惋惜地說道,“才辦了喜事又辦喪事,哎……老天爺可真是會捉弄人。”
陶桃越發的赧然了,臉頰也開始發燙。
在這位老太太之後,又陸續來了好幾位奶奶生前的朋友,他們有些人認識陶桃,有些人不認識,那些認識陶桃的人,無一例外地把程季恒當成了她的新婚丈夫,走進靈堂後的第一句話幾乎全是:“桃子,你什麼時候結婚了?”
剛開始的時候,陶桃特別的不好意思,但是到了後來,她竟然習慣了。
差不多到了傍晚五六點鍾的時候,了空住持來了,還帶了兩個小徒弟。
師徒三人站在老太太的遺體前,一同念了一遍《地藏經》,虔誠地為死者超度。
陶桃本想磕頭道謝,但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不圖回報,所以了空住持堅持不讓。陶桃隻好雙手合十,彎腰作揖,回了了空住持一個佛家禮儀。
了空住持走後,沒有再來新的吊唁者,靈堂內再次恢複了清冷,僅剩下了陶桃和程季恒兩人。
忙了一天,陶桃心力交瘁。按照規矩她應該跪著守靈,但實在是太累了,無論如何也跪不住了,所以就坐在凳子上歇了一會兒。
程季恒看出來了她的疲憊,屈膝蹲在了她的麵前,握住了她的雙手,柔聲問道:“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飯。”
殯儀館內的服務齊全,喪葬超市旁邊就是個食堂,食堂上方還有招待所,以供守靈人休息。
他不提吃飯還好,一提起吃飯這件事,陶桃瞬間餓壞了——從早上到現在,她粒米未進。
守喪是守喪,吃飯是吃飯,這兩者並不衝突。
況且斯人已逝,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努力地活下去。
陶桃低頭看著程季恒,小聲說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不想和他分開,一秒鍾都不想。
隻有他在身邊,她才不會陷入孤獨絕境。
所以她的語氣中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依戀和哀求。
“好,我們一起去。”程季恒語氣溫和,又帶著萬般包容。
陶桃舒了口氣,沉吟片刻,她很認真地對他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這麼包容體諒我,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程季恒故意逗他:“一家人不用說兩家話。”
陶桃的臉瞬間就紅了,嗔了他一眼:“去你的!”
程季恒眉頭一挑:“又不認賬了?我現在已經被貼上了已婚男人的標簽,以後就沒女人敢要我了,你得對我負責。”
陶桃的臉更紅了,害羞的不行,聲音小小地說道:“又不是我給你貼的。”
程季恒:“不是你貼的你也要負責。”
陶桃:“我要是不想負責呢?”
程季恒:“你必須負責。”
陶桃沒好氣:“你這是強買強賣。”
程季恒理直氣壯:“你早就把我看光摸遍了,還想賴賬?”
陶桃理虧,也說不過他,幹脆直接換了話題:“我餓了,我要吃飯。”
程季恒歎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依舊拉著她的手:“走,帶你去吃飯。”
陶桃沒有鬆開他的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然而他們兩個才剛走到靈堂門口,就碰到了蘇晏和他的父母。
蘇晏和他的父親皆身著一襲黑色西裝,打扮的沉著低調,一看就是來參加吊唁的。
蘇晏他媽雖然也是一身黑色打扮,卻穿得十分華麗,處處透露著一股盛氣淩人的風範,並且還化了很濃的妝,仿若她不是來奔喪的,而是來參加什麼慈善晚宴。
陶桃看到有長輩來,下意識地就要下跪磕頭,然而就在她準備屈膝的那一瞬間,程季恒忽然捉住了她的胳膊,強行阻止了她下跪的動作。
陶桃詫異不解地看著他。
程季恒溫聲道:“腿疼就別跪了。”
她的腿不疼,一點也不疼,但是陶桃明白了他話語間隱藏的含義——不許跪。
雖然她不明白程季恒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她還是遵從了他的意思。
蘇晏他媽看她真的沒跪,當即定在了靈堂門口,沒再往裏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