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輕輕地撕開了包在他手指上的創可貼,那道深刻的傷口瞬間暴露在了她的眼前,並且他的指肚上染的全是血。
她的眉頭瞬間就蹙了起來,心疼又擔心:“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呀?”
程季恒嚴肅認真:“你知道醫生會說什麼嗎?”
陶桃:“什麼?”
程季恒:“再晚兩天去就好了。”
陶桃:“……”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竟然還有這麼堅強的一麵呢?
白蓮花學會堅強了,是好事,但她還是有點心疼:“是不是特別疼?”
疼是真的,隻要是個正常人,被刀劃了一下都會覺得疼,但這點小疼痛對於程季恒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完全可以忍受。
但是……他不打算說實話。
不然就沒意思了。
他微微蹙起了眉頭,抿了抿唇,語氣真摯又堅強地說道:“不疼,真的不疼,你不用擔心我。”
可你明明擺出了一副很疼的表情啊。
陶桃認定了,他一定很疼,隻不過是在假裝堅強。
程季恒:“真的不用擔心,包上創可貼就好了。”
陶桃立即揭開了創可貼的包裝,給他包創可貼,動作又輕又柔,生怕弄疼他。
包好創可貼之後,她也不讓他動手了,自己盛飯。
打開保溫飯盒的那一瞬間,一股熱氣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裝在裏麵的黃燜雞看起來十分美味誘人。
陶桃真沒想到程季恒還有這技術呢,不由一驚:“哇!”
程季恒的眉梢瞬間揚了起來:“我厲害吧?”
他現在樣子,像極了一個求表揚的小男孩。陶桃忍笑,重重點頭,信誓旦旦地開口:“厲害!特別厲害!”
程季恒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盛好米飯後,兩人開飯。陶桃才剛夾了一塊雞肉送進嘴裏,坐在她對麵的程季恒就迫不及待地問:“好吃麼?”
他看向的眼神中滿含期待,就差把“快點誇我”這四個字寫臉上了。
陶桃相當的配合他,再次點頭,斬釘截鐵:“特別好吃!比外麵賣得還好吃!”
程季恒終於徹底滿意了,內心相當自豪,嘴上卻十分謙虛:“也沒有特別好吃,還是有一定的進步空間。”
陶桃忍無可忍,直接笑出聲了:“哈哈哈。”
和程季恒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這麼開心。
他可以讓她變得無憂無慮,可以讓她開懷大笑。
如果把蘇晏比做指引她前行的月亮,那麼程季恒就是光芒萬丈的太陽,既照亮了她的生活,又溫暖了她的時光。
月亮很美,但,不適合她。
她需要的是太陽。
看著她笑得那麼開心,程季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他很喜歡看她笑,也願意逗她開心。
隻要她一笑,他就會有一種得償所願的感覺。
但是……他必須停止這種不理智的行為,逼著自己變得理智——她隻是個消遣,不用這麼上心。
收斂了眼底的笑意,他故意用上了一種滿不在乎地語氣:“珍惜吧,就這一頓了,沒有第二頓了。”
陶桃不解:“為什麼?”
程季恒:“因為我隻能給我老婆做飯吃,今天就是先拿你試個手。”
他的語氣很冷漠,像是在和她劃清界限。
陶桃怔住了,呆愣愣地看著他。
程季恒原本沒打算現在就和她劃清界限,但既然話趕話說到這裏了,那就“借題發揮”吧。
況且他決定了做完這頓飯就停止對她的所有關心與在意,那還是快刀斬亂麻比較好。
他不喜歡拖遝。
更何況,隻是一個消遣而已,也沒必要拖遝。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一副冷漠的表情,語氣中又帶上了幾分嘲弄:“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陪你一輩子吧?”
陶桃的呼吸一窒,神色中逐漸浮出了茫然與驚慌。
她真的以為他會陪他一輩子。
程季恒清楚地看到了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惶恐,像極了一隻忽然受到驚嚇的兔子。
他的心開始疼,像是有一把刀在一點點地捅入他的心髒,疼得他難以忍受,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拳,拚命保持一副著冷漠又疏離的神色:“看來有些話一定要說清楚了。那個時候,你奶奶過世,我覺得你很可憐,怕你想不開,所以才會跟你說會陪你一輩子,我隻是同情你而已,但沒想到你認真了。你是傻子麼?我跟你才認識了幾天,怎麼可能會陪你一輩子?這種話你竟然也信。”
他的話,很傷人,像是帶著刺,每一個字都在刺痛著陶桃的心髒。
她的眼眶紅了,既委屈又不知所措。
他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忽然變成這樣了?
他現在表現出來的態度,好像很討厭她。
程季恒的心更疼了,攥成拳的手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他逼著自己不去理會內心的不忍,哂笑著揶揄道:“你不會喜歡我吧?”
陶桃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不屑和嘲弄,心頭忽然泛起了一陣強烈的苦澀和酸楚。
是啊,她喜歡他呀。
她以為他也喜歡他,以為他永遠也不會離開自己,以為他會成為自己永遠的依靠。
但現在她明白了,隻有她自己這麼以為而已。
是她自作多情了。
眼眶不僅泛酸,還疼,她立即垂下了眼簾。
那一刻程季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有兩滴淚從她眼中落了下來,像是兩根刺一樣紮在了他的心頭。
他不想讓她哭,但他必須跟她劃清界限。
她太傻了,他不能帶著她回東輔,最起碼不能在柏麗清被解決前帶著她回去,甚至不能讓柏麗清發現她的存在。
所以他現在必須分清雲山和東輔,必須弄清楚現實和消遣。
他輕笑了一下,看起來滿不在乎,身體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冷冷道:“我不喜歡你,也不可能喜歡你這種小傻子。”頓了下語氣,他語氣決然地補充了一句,“我明天就走了。”
他沒有騙她,他是真的這麼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