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桃子很容易臉紅,因為她很容易害羞。
他故作懷疑:“你不會是想騙我吧?”
“我沒有……”她的聲音很小,帶著難掩的嬌羞。
她越是這樣,他就越想欺負她:“那就說好了啊,以後天天陪我睡覺,不然你就是欺騙我的感情。”
“好吧……”
從那天起,她每天晚上都會陪著他。
也是從這天起,晚上睡覺時,他再也沒開過燈。
看起來是他將她抱在懷中,其實是她在嗬護著他。
她很傻,全心全意地愛著他,把他當成唯一,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被偏愛的人都會有恃無恐,於是他開始肆無忌憚,開始忽略她的感受,不停地向她索取著愛意與關心,卻從未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他總以為她離不開他。
其實柏麗清死後他就能把她接回東輔了,但是他沒有,那個時候集團的運營還沒步入正軌,他不能分心;程吳川也沒死,他要親眼看著程吳川死。
他把這兩件事自動放在了去接她這件事的前麵,不停地往後拖延回去的日期,既不擔心也不害怕,因為他篤定她不會離開自己。
但是他錯了,她真的離開了,果斷又決絕地收回了她對他的愛,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是在那時他才明白,自己才是最傻的那個人。
不是這顆傻桃子離不開他,而是他離不開這顆傻桃子。
他愛她,很愛很愛,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
但他卻一直沒有發現。
直到她走了,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愛她,然而已經晚了。
哪怕是早回去半個月,他也不會把她弄丟了。
這四年間,他一直在找她,但每次都是徒勞無獲。
他很想她,同時又很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於是他陷入了一種自我矛盾的模式,一邊用工作麻痹自己,強迫著自己忘了她,一邊無法自控地想著她、想盡各種辦法去找她。
每到夜深人靜時,是思念最猖狂的時候,他會想她想到睡不著覺。
曾有一段時間,他靠著喝酒入眠,然後養成了深夜酗酒的習慣,喝到不省人事才能睡著,第二天被鬧鍾吵醒的時候,他頭疼欲裂,但卻從未賴過床,即便是再痛苦也會咬著牙起床,然後重新投入高強度的工作中。
到不是因為多熱愛工作,而是因為不太想活了。
那段時間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就這麼死了也行,然後登上一次頭條新聞,新聞鋪天蓋地席卷網絡,就像是當年他媽出車禍時那樣。
然後她就能在新聞上看到他的名字,再重新注意到他了。
以她的性格,一定會來參加他的葬禮,說不定還會因為他的死重新想起點他的好。
哪怕是等他死了之後她才會想起他,也比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了他強。
直到去看了心理醫生,他的這種偏激心理才被緩解,酗酒的劣習也伴隨著心痛的症狀消失了。
但是心理治療隻是輔助治療,隻能緩解他的心病,卻無法根治他的心病。
他還是忘不了她。
整整四年,他一直活在自責與後悔之中。
隻有高強度的工作能救他。
說是從未在晚上十一點之前離開過公司,其實經常工作到淩晨才回家。
但也有實在無事可做的時候。
這時候,他就會去MMA訓練場,通過消耗體力發泄情緒。
這天下午不到六點,他的工作就結束了。
對於正常人來說,工作提前結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但對於他來說,卻是恐慌。
他很害怕自己突然閑下來,因為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於是他不假思索地開著車去了訓練場。
在去的途中,他忽然想抽根煙。
酗酒能戒掉,抽煙真的戒不掉。
尼古丁能暫時幫他緩解一下思念,讓他徹底放空自己。
然而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卻發現自己沒帶打火機。
不過車裏有點煙器。
就在他準備把點煙器拔brbr出來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車窗外。
路邊有個小超市,超市的名字,非常的令他不爽。
桃子超市。
“桃子”兩個字,相當的刺目,並且紮心。
在“桃子”這兩個字的下麵,還印著一句話:店中特供香甜小奶糕。
那一刻程季恒連煙都不想抽了,想立刻開著車離開。
然而他的行為卻不受思想控製,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車門。
他要去買個打火機,順便買根小奶糕。
他才不是因為“桃子”這兩個字被吸引的,而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與眾不同的小奶糕還能被特供——朝著超市走的這一路上,他一直在這麼勸自己。
超市是雙開玻璃門,可能是因為下雨的原因,此時門是關著的。
外麵天氣悶熱,超市裏開著空調,由於溫差,玻璃上起了一層水霧,他完全看不清超市裏麵的情況,隻能看到白色的燈光。
打開超市大門的那一刻,頭頂想起了一聲清脆的鈴聲。
緊接著,老板娘從櫃台後站了起來。
老板娘美如天仙,一下子就勾了他的魂。
他呆愣愣地僵在了原地,做夢般看著站在櫃台後的老板娘。
是的,做夢的感覺。
四年以來,隻有在夢裏他才會見到她。
是桃子。
竟然是桃子。
那一刻他思緒萬千,紅了眼眶。
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卻不知從何說起,雙唇顫動,欲言又止數次,他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開場白。
緩了好大一會兒,他才把丟人的眼淚憋回去,嗓音極其沙啞地開口:“桃子,我真的回去了,就晚了兩個月。”
他的語氣哽咽,帶著自責,帶著後悔,又帶著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