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社裏麵除了幾張桌子被掀翻外並沒有其他被破壞的痕跡。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白癜風男人癱坐在牆角處,他的一隻手撐著膝蓋一隻手捂著胸口,指縫間不斷有血滲出,下身的一條褲管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
他看了我們3人一眼,苦笑一聲然後氣息微弱地對姚紅勝說:“‘鬼手’前輩,想不到失蹤了幾十年原來你老人家躲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隻不過你的快活日子已經走到盡頭了,別以為掛了我你就可以睡得踏實,小巫已經來了,你活不到明天。”
姚紅勝的臉上沒有敵意,而是一種對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所表示出的同情與理解,他在傷者麵前蹲下身來,說:“是人都會死,隻是時間的早晚而已,大家立場不同,各有各的難處。”
傷者一臉地不屑,說:“你和我不是立場問題,你們這些殺手眼裏隻有錢,和我們的崇高理念無法相提並論。別廢話了,動手吧,我隻是先你一步而已。”
姚紅勝歎了口氣,說:“兄弟,有什麼未了的事可以交待一下,如果我能辦到的一定會盡力。”
傷者把嘴湊到姚紅勝耳根邊說道:“和我一起長眠在土裏,也許我們能成為‘兄弟’。”
姚紅勝點點頭地:“‘也許’的這種可能性會很大,安息吧。”
他說完後一手蓋住傷者腦門,一手托住下顎,和我之前的手法一樣,“嘎噠”一聲,傷者椎骨瞬間脫位。
姚紅勝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姚中澤同樣也看著他,前者是被揭穿老底的無奈,後者卻是一種以極度恐懼而陌生的眼神重新審視扶養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親。姚中澤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用一雙手就能輕而易舉地結束一個人的性命!
當然了,他們父子倆的事與我無關,我上樓回到客房清理我的東西,就在今天我會和這姚鎮告別。其實行李之類的東西已經沒有必要了,輕裝上陣是最好的選擇。
我換上了那套以前在執行狩獵任務時所穿的黑色緊身裝,聽到樓下的後院有刨土的聲音,從窗戶前看下去,姚紅勝已經在後院挖了個坑,3具屍體平躺在地麵等待填埋。姚中澤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看著父親忙得渾身是汗也沒有搭手的意思,畢竟他還沒有參與這種“毀屍滅跡”的膽子。
看到一切善後工作處理好後,我聽見姚紅勝在樓下和兒子說話,而姚中澤始終一言不發。我打算下去找他索要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時突然有人在大門外敲門,外麵是個女人的聲音,一麵拍門一邊說:“姚老板,開門吧,就我一個人,讓我進來,咱們好好談談。”
門外人的聲音我能識別,就是那個在診所裏打點滴的“小女孩”。
屋子裏短暫的沉靜之後聽到姚紅勝的聲音,他說:“原來是小巫,連你都來了邊城看來我這個老頭子是再劫難逃了。”
外麵的女人說:“前輩說得什麼話,事事無絕對,你不可能把這門關一輩子吧,再說了,我要進來這扇門根本擋不住我,前輩你是聰明人,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說不定會有轉機,再說了,憑你這身本事,我小巫也奈何不了你。”
我聽到姚紅勝獨自一人走到門邊將一扇偏門打開,外麵人進到裏麵來,門隨後立即關上。我伏下身子躡到走道盡頭,隱匿在平欄邊的一個柱子後麵,我瞧見了這個叫小巫的女人,長相古怪、身材矮小,果然就是診所裏打針的古怪女人。
小巫進來後眼睛環顧四下,然後笑道:“喲,這麼快就掛掉了我的3個精英,連屍體和血跡都清理幹淨了,看來你真是寶刀未老,早知道這樣我就該先一步上門拜訪,可惜了這3條性命。”
姚紅勝站姿看起來隨意,實則高度戒備地麵對這個女人,他說:“小巫你還是和當年一個樣,就算躺在屍堆裏也可以談笑風生。”
小巫謙遜地一笑,擺出久違後的架勢坐到一張桌子前,說:“你既然開了這家茶莊就應該盡點地主之誼嘛,不請我品品你的茶香?”
“我剛處理了3具屍體,連手都還沒來得及洗,我泡的茶你也敢喝?”
小巫不以為然地:“那樣更好,品茶的時候能夠聞到一股淡淡的血香,我喜歡!”
姚紅勝為客人沏茶,但是在沏茶的整個過程中他都是麵對這位女客人,我看得出他這個紅門昔日的一級殺手現在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提防這位不速之客。
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擺在桌子上,小巫拿起一杯來掂量了一下又放下,隨後端起另一杯放到嘴邊嗅了嗅,說:“還是這杯香,有點屍土氣。”
她說後小啜一口,“不錯,這茶真香,隻可惜今天是最後一杯了,明天不論誰來了這裏都不會喝到這樣的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