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眸色有些慌亂地左右亂瞟時忽地看到了地上那枚小巧的玉墜,不由地半是認真半是轉移話題的問道,“你,那塊玉墜是你的?”
尹長風沉浸在那一股腦兒浮現出的悲痛,驚愕與滿滿地不可思議裏,哪裏注意道她的神色,隻隨便瞥了瞥,正是那個他以為有什麼秘密在寒潭中研究了許久,到最後才確定隻是一塊極為普通的玉石,也就有些心不在焉地隨口應道,“你若是喜歡就是你的。”
陸湘湘愣了下,不知道他的這聲回答是不是意味著他就是當年的那個木頭,微微垂首間想到自己不著寸縷地上身,忽地一驚,忙有些尷尬地別過頭,頗是不自在地建議道,“那個,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尹長風有些看看她,忽地發現她雖然衣衫淩亂,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判斷出她那身大紅顏色的喜服。也不理會她的話,徑直問道,“剛剛與我拜堂成親的是你?!”
陸湘湘實在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所幸尹長風也並未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隻是將剛剛那些亂七八糟的紛亂思緒好好地整理整理。
但是隻要想到那個令自己最為仰慕和敬重的人竟然親手導演這場鬧劇,又想到那對被自己誤會了那麼久的父母兄弟時,卻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陸湘湘猜測他必定是想到了些什麼,也不敢突然地打擾他,隻是安安靜靜地在他身前將裹著自己的被子緊了緊。
尹長風卻是一麵沉思,一麵緩緩地移開罩在她身上的影子。
陸湘湘感覺到那道移開的威壓,才鬆了口氣,卻不料一個呼吸間不到的功夫,那種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痛楚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你怎麼了?”
尹長風十分擔心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查探起她的脈息來。
隨著他的一抓,她竟然奇跡般地覺察到體內的痛楚減了不少。
但是隨著她有些錯亂的呼吸聲,尹長風的臉色卻是漸漸地黯淡下去,半晌,才有些突兀地看向她,問道,“這次與我成親前,你有沒有和萬俟憐風解除婚約?”
陸湘湘想起偷偷用萬俟憐風印鑒蓋章的休書,愣了下,隨即有些疑惑地看向尹長風,“什麼意思?”
尹長風麵色卻是無比的嚴肅起來,陸湘湘不知為何覺得此刻的尹長風比剛剛的那模樣似乎還要駭人,“有,還是沒有?”
陸湘湘在那格外嚴肅的氣氛中,竟然有些不由自主地點了頭,說道,“不過是我偷偷拿著他的印鑒印上的,他應該不知道。”
尹長風卻是鬆了口氣,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那就好!”
陸湘湘忍著那越發厲害的痛楚,半個身子忽然不由自主地傾倒下去,尹長風急急忙忙將她鎖在懷中,有些顫抖地覆上她滿是細汗的光潔額頭,“既然你和他再無幹係,又風風光光地與我成了親,我也應該救你的。”
陸湘湘此刻除了痛還是痛,哪裏還有精力聽到他的心思,隻知道向他多靠近點身上的痛楚就會少點。
果然如尹諾所說的那樣,她體內的毒隻有尹長風能解了,為了躲避那種刺入骨髓的痛楚,她隻得靠近點,再靠近點。
近到最後她完全忽略了當前的處境以及她自己的處境,隨著那點燈火猝然熄滅,於這份萬籟無聲的沉寂裏,她所有的痛楚被他一分分地消解融化掉。
那速度就仿佛那五道身影在萬俟憐風的化屍散中消融地不剩半絲痕跡。
萬俟憐風瞅瞅將近四更的天色,瞅瞅地上幾灘屍水,暗自感歎了一聲,就朝著淩煙居的方向匆匆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