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先生注視下,徐行之額頭微微見汗。
“先生,學生並無欺瞞之意,更無借長安漁利之心。”
徐行之平複心境:“李師於學生有半師之恩,聽聞輪回丹的事情,學生確實有心相助李師,幫他們父子重聚倫。
而他們付出的代價,並非隻有那一套筆墨紙硯。
李師之子李俊,當年之所以重傷垂死,據是因為知道了些他不該知道的事情,以至於遭人滅口。”
烏雲先生聞言,輕輕挑了下眉梢,但仍未開口。
徐行之繼續道:“對方,可能跟東唐王室有關,在李俊重傷昏迷期間,他還遭過不止一次刺殺,全靠李師保護才留得性命。
這幾年見他始終不醒,而且狀況越來越差,對方才停了刺殺的念頭。”
真話……通過係統判定,張東雲來了幾分興趣。
不過,烏雲先生麵上,仍未放鬆。
“行之,你讓人很失望。”
他漠然注視徐行之:“老夫並非擅權之人,願意給你們自由,讓你們自己充分發揮,但你今日之舉,過線了。”
徐行之一揖到底:“行之知錯,請先生責罰,學生甘之如飴。”
“知恩圖報,是優點。”烏雲先生言道:“但你需記得本分,你需要更多成績,才能重新獲得老夫信任。”
徐行之聞言,鬆了口氣,背後衣衫已經全被冷汗打濕。
他再行一禮:“謝先生開恩。”
“你知道該怎麼做了?”烏雲先生屈指一彈,一個瓷瓶落到徐行之麵前。
“是,先生。”徐行之接了瓷瓶,行禮告退。
他再見到李誌斌,便將瓷瓶交給對方:“這是烏雲先生賜下的丹藥。”
李誌斌堂堂第七境的大儒,此刻接過瓷瓶,手指竟微微顫抖。
他從瓶中取出丹藥,看向徐行之。
徐行之言道:“丹藥出爐,隻存在一時三刻,稍微耽擱,便化為烏櫻”
李誌斌深吸一口氣,將丹藥送到兒子嘴邊。
擔架上的青年深度昏迷,根本無法服藥。
李誌斌徐徐誦念一首詩文,顯化流水,幫兒子吞下丹藥。
下一瞬間,李俊麵上,就浮現血色。
李誌斌和門下學生見狀,楞在當場,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
他們的第一個念頭是,這麼快?
第二個念頭則是,該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但下一刻,青年猛地咳嗽起來,身體震動,居然自己一下子在擔架上翻身。
李誌斌又驚又喜,多年養氣功夫毀於一旦,滿臉心有餘悸,上前抱住兒子。
他能清楚感覺到,李俊體內生機勃勃,原先糾纏的沉重傷勢,在飛快消退。
李俊睜開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一時間滿是茫然:“……爹?您……您哭了?”
李誌斌愣一下,如夢方醒,連忙抹去眼眶淚水,但仍然抱著兒子不鬆手。
徐行之在一旁見了,心中寬慰。
他終於得到在長安城一展抱負的機會。
哪知道第一件事情,就讓他人交戰。
念及李誌斌昔年半師之情,不忍見對方白發人送黑發人,徐行之最終還是做出決定。
萬幸,烏雲先生饒了他這一次……
徐行之壓下後怕的心思,上前道:“李師,恭喜你們父子重聚倫,不過學生要打擾一下,先請教李兄幾個問題……”
片刻之後,徐行之再次參見烏雲先生。
“吧。”烏雲先生淡然道。
對張東雲來,方才徐行之和李俊的對話,他其實已經聽過,眼下烏雲先生的投影不過走個過場。
讓李俊險些被滅口的情報,對張東雲而言,總體價值有限。
東唐那位神秘的暗閣閣主,名叫高宇。
但其實,他的名字,應該是李宇。
跟東唐世子李宏、清原郡王李宕,乃是同出一父的兄弟。
對這一點,外界早有人懷疑,那位東唐暗夜君王,其實是當今唐王的私生子。
不過,懷疑是懷疑,始終沒人拿到真憑實據。
而李俊,則是不巧撞破了王室中人密談,坐實了這個猜測,結果遭人追殺,險些被滅口。
對張東雲而言,這個消息用處不大。
隻要對方敢來長安城,是不是唐王兒子都沒用。
正大光明的唐王第四子李宕,現在正給他長安修路呢。
倒是另一個信息模糊的情報,讓張東雲更感興趣。
唐王的私生子高宇,可能隻是個掛名的,身居高位,像是唐王對這個私生子的補償。
而真正負責暗閣行動的首腦,另有其人。
這倒是有點意思,但不管是紫日老魔,還是青雲觀叛徒顧河川,都不了解這個情況,當真如此嗎?
張東雲心中思索,投影的烏雲先生則不動聲色揮揮手,讓徐行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