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陪伴自己征戰半生的長戈,唐王麵無表情,久久不語。
這時,大內總管馬公公出現在他身邊:“王上,九殿下求見。”
“準。”唐王沒有抬頭。
少頃,潦河郡王李穹出現在禦書房內:“兒臣參見父王。”
“什麼事?”唐王仍看著長戈,鋒刃鋥亮反光,映照出他的麵容。
“父王命大哥出使北齊,是想要保全他嗎?”李穹開口問道。
他這一世,麵對唐王,最無禮的時刻,可能便是今。
唐王則並未動怒。
他隻是不答反問:“你想跟他交換嗎?”
李穹問道:“隻要兒臣想,便能成真嗎?”
“君無戲言。”唐王輕輕擦拭長戈鋒齲
李穹則陷入沉默。
良久之後,他重新開口:“兒臣……不想換!”
唐王終於放下手中長戈,站起身來,麵對自己的兒子。
李穹雙目微微有些發紅,呼吸急促:“父王這輩子就隻給兒臣這一個機會,兒臣不想放棄!”
他與唐王對視:“兒臣想要爭一下!”
“不冷靜,憑什麼爭?”唐王麵無表情。
李穹深呼吸幾下,平複自己心境。
見對方很快平靜下來,唐王終於點點頭:“好,朕就給你這個機會。”
他徐徐邁步,越過李穹身旁,來到窗邊,遙望遠方空:
“與長安之戰,如果事敗,朕失了江山,宏兒便是王家唯一幸存血脈。
如果事成,隻要你還活著,你便是朕的世子,假使朕亡而江山尚在,你就是大唐新的君主。”
李穹深吸一口氣,向唐王跪拜:“兒臣,謝父王恩典!”
“起來吧。”
唐王語氣略微柔和一點:“你從到大一切,朕都看在眼裏,這片江山終究是要交在最優秀的人手裏,宏兒有過機會,現在讓朕看看你的表現。”
“是,父王!”李穹神情振奮,但很快變得凝重:“父王,請恕兒臣直言……您先前所言,似有不吉。”
唐王淡然道:“那是當然,除非布下重重陷阱,調集眾多高手,精心準備,朕才有把握拿下洪曉和那麼多人,一個都不放跑。
換言之,長安城的實力,至少與我大唐相若,甚至猶有過之。
朕因此沒有絕對把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日暗閣雖然查明大河龍門以水路調虎離山,實則從陸路逃走的計劃,但沒查到大河龍門門主李傑已經突破到第九境,以至於唐王布置出了紕漏,最終李傑逃走,龍門眾人也有大量幸存者逃出生。
“老話得好,料敵從嚴。”唐王言道:“朕這幾年路走得順,也有些懈怠,大河龍門與長安,令朕重新警醒,要破長安城,隻憑朕一人不行,甚至大家聯合一起,也未必就一定能獲勝。”
“兒臣謹遵父王教誨。”李穹道。
“下去吧,做好準備,大戰隨時隨地可能爆發。”唐王擺擺手。
李穹當即退下。
他的長兄,東唐世子李宏,開始準備出使北齊王朝。
東唐心心念念的盟友齊王,眼下也正召見一眾臣僚。
“不僅六殿下,現在連二殿下也失陷在長安,長安城全然沒有和我大齊和平共處之意。”
北齊丞相出列道:“懇請王上下旨,與東唐聯手,共同剿滅長安城,營救兩位殿下。”
“二殿下和嚴副院長失陷長安,難怪秦相著急。”
旁邊北齊太師這時卻不緊不慢道:“但秦相還需冷靜一下,不要輕言刀兵之事。”
北齊丞相冷冷看著對方:“事關大齊國體,談何輕舉妄動?”
“王上,截止目前為止,長安城一直不曾進犯我大齊一草一木,在東唐龍北郡和我們的邊境上,甚至不見長安駐軍。”
太師沒有理丞相,而是直接向齊王道:“大家不妨回想一下,截止目前為止,被長安為難的人,都是主動前往長安城的人,除此之外,長安與我大齊全無瓜葛。”
殿內眾人,都微微皺眉麵露沉思之色。
而北齊丞相秦博安,則神情凝重,他知道對方要什麼了。
果然,太師接下來便道:“長安沒有消息傳出,眼下情況不明,我等不清楚事情經過,但種種跡象表明,被扣在長安的人,恐怕是自己行為失當,激怒了對方。”
“全是臆測。”秦丞相冷冷道:“但長安踐踏我大齊國體,則是實實在在的事情,此事若不應對,我大齊何以繼續在東疆大地上立足?”
“東唐的洪曉,也沒了。”這時,忽然有人幽幽道。
所有人呼吸都微微一頓。
北齊太師微微一笑:“如果有辱國體,那首先也是東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