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微微瞪大了眼睛,長長的蒲扇般的睫毛狠狠地顫動了下。
心口處狠狠一揪。
從容甚至一向沉靜的陸聖擎。
即使隔著那麼遠的距離,燕爾也能清楚地在男人的眉宇間看到一絲隱匿的急切,甚至是焦灼。
燕爾一手間還握著手機,手機上是正要打給陸聖擎的電話頁麵,綠色的鍵還沒打出去。
隻是,已經不需要了。
她將手機反扣在自己的胸口處,隻覺得四周的空氣冰冷,似乎揉成了巨大的拳頭,狠狠地砸落在自己的心裏,揪心般疼痛。
秦子衿說,誰也比不過陸聖擎心裏的那個人。
而燕爾,連一個秦子衿都不如。
下一秒,她咬著唇,狠狠一咬牙,抬步快速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地址,一個人直奔燕家。
這本來就是她一個人的戰役,何苦勞煩陸少爺。
*
秦子衿是腿傷。
直接從商場的樓梯上滾落下來,腿上當場血流不止。
所幸陸聖擎趕到的及時,將她送到醫院的時間更加及時,醫生也很快將傷口處理完畢。
“腿傷表層的傷口比較深,我們已經做過處理了。所幸摔倒的時候,沒有傷到骨頭。每天定時換藥,打幾天消炎針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離開之後,秦子衿一直躺在病床上,細數自己這些天所經曆的不幸。
“阿擎,我知道那天晚上因為衝動打了燕爾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是因為擔心你,所以才控製不住動了手。”
秦子衿說著說著,忽然紅了眼眶,聲音越發委屈起來。
“可你怎麼能讓人拿走我的車子,偷走我的錢包,害得我最後連一輛公共汽車都坐不了?我甚至沒法住酒店,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商場,居然還......”
大約是人病了,情緒就會變得很脆弱。秦子衿說著說著,居然沒來由地哭了出來。
“阿擎,就算你已經結婚了。但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能說冷就冷了?還是你壓根不記得,我當年為你擋子彈的時候,你自己說過什麼?”
“你說,不管以後......”
沒等秦子衿說完話,陸聖擎忽然開口打斷秦子衿的話。
“子衿,抱歉。”
陸聖擎說著,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時間,眉頭微蹙,似乎為了趕時間,不介意說出一句抱歉。
“你養傷期間,我會派專人過來照顧你。”
視線一轉,身邊的蘇欖立刻會意地將秦子衿的身份證遞給了秦子衿。
秦子衿接過自己的身份證,表情看上去卻越發委屈,眼睛裏無聲無息地覆上一層淺薄的霜霧。
“阿擎,我現在什麼都不要。我在盛州除了你,沒一個朋友。這幾天,我能不能住在你家?”
陸聖擎眉頭一擰,不過片刻,就沉聲回答。
“郊區別墅,我會安排人照顧你,也會過去看你。”
“我不想住在那兒,我想住在你和你太太居住的陸宅,可以嗎?”
陸聖擎微微眯眼,神情裏盡是看透一切,卻並不縱容的犀利和冷靜。
“抱歉,子衿,留你住下來,我和我太太會不方便。”
秦子衿臉色一白,放在被子裏的手瞬間狠狠地握成了拳頭。
燕爾。
燕爾。
又是一個燕爾!
陸聖擎說著,已經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頓了頓,又沉沉地補充了句。
“還有,當年你為我擋子彈的事情,我一直記得。我說過的話,也一直算數。除了陸太太的位置,和我的感情,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嘭。
大門關上。
秦子衿整個人癱在床上,一張精致的臉近乎扭曲一般,神色沉鬱陰暗,眼睛裏閃過一絲忽明忽暗的陰毒,不過片刻,她就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她知道如今燕爾在陸聖擎心裏的位置,她可能比不了。
但陸聖擎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更何況,她當年為他擋住的,不是一條阿貓阿狗,而是一顆子彈。
想著,秦子衿忽然眯著眼睛在偌大的病房裏巡視一番,在看到不遠處的茶幾上擺放的一個花瓶時候,忽然掀開被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手一伸,她直接將花瓶拿了起來......
陸聖擎出了病房,就轉身往走廊盡頭闊步走去。饒是蘇欖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也不太確定他此刻心裏在想什麼。
緊走幾步,蘇欖忍不住出聲問道。
“陸少,我們現在要去找太太嗎?”
一邊走,蘇欖一邊自顧自說道。
“秦小姐對太太的敵意這麼大,而且上次還打了太太。我們今天過去,本來就是私底下去拿太太那副畫,順便接太太回家的。如果不是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