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燈光頃刻間打落在兩個人身上,四周的一切也都慢慢地進入到了自己的視線裏。
燕爾的眼睛因為頭頂上劇烈的光線還有些睜不開眼睛,但在光束閃進來的一瞬間,她幾乎憑借著本能就一眼認出了陸聖擎。
她等得太久,也太想要把一切真相都告知給陸聖擎知道了。
這會兒,她雙眼渾濁,披頭散發,赤腳站在陸聖擎的跟前,身體顫抖得厲害,但雙手卻死死地揪住陸聖擎的衣袖。
“陸聖擎,我說的都是真的。秦子衿根本就不是你一直尋找的那個女孩,她的傷疤有問題,她口口聲聲一直帶著的項鏈,也......”
燕爾的話沒說完,男人忽然低頭,眯著眼睛看向她是視線,忽然閃過一抹難懂的冷光。
就是那一抹冷意,讓燕爾的話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陸聖擎?”
他在懷疑她?
男人任由她拉扯著沒動,低頭垂眸間,口氣在頃刻間陰冷了起來,看著她的目光裏,隱約間透著一股莫名的寒意。
“還有呢?”
燕爾陡然鬆開男人的手,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相認和拆穿,原本那麼激動憤怒的事情,這一刻掛在燕爾的嘴邊,硬生生地變得晦澀沉重,難以開口。
她看著那雙冰冷的眼睛,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陸聖擎,我知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才是你這些年一直尋找的那個女孩子。當年,是我媽,給了你和我那條項鏈。”
燕爾忽然抬眼看向陸聖擎。
所有的事實擺在眼前,她也來不及消化,這會兒人,整個人顫抖得不成樣子。看在陸聖擎的眼裏,卻莫名地多了幾分旁的意味。
“雖然我不知道秦子衿的疤痕是怎麼回事?但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嗎?那次我被燕以歌下了藥,你也有些神誌不清。那晚之後,我害怕你找到我,我才故意將疤痕去了。”
燕爾澄淨的眸光深處,一片透亮無比。
“而那條項鏈,是我一直隨身攜帶的。那不是秦子衿的,那是我放在陸家老宅,秦子衿偷偷給拿走的。”
燕爾說完,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陸聖擎,幾近艱難地說道。
“我說,我才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如果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兩個人如此糾纏的命運,知道他們走了這麼久的路,最終還是要回到原點,用最初的身份相認。
那麼,她不會因為他們的第一夜,就偷偷把那個月牙形疤痕給除掉。更不會將那條項鏈,藏在那麼隨意的地方。
四周忽然變得很安靜,空氣裏,甚至有種窒息般的沉悶感。
良久,男人垂眸看向燕爾,薄唇輕啟。
“你說,你就是當年我要找的那個小女孩?”不等燕爾開口,陸聖擎眼光似冷箭一般看向燕爾,再度開口問道。
“那你還記得,媽媽去世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又是如何分開的嗎?”
這件事,隻有當年的當事人知道,任何一個旁人,哪怕有再大的能力,也都無法複製。
燕爾一愣,“我......”
聽出陸聖擎口氣裏的懷疑,燕爾頓時急了,一把上前拉住陸聖擎的手,急忙開口,慌張地解釋道,“當年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但我身上的疤痕,和我手裏的項鏈,我都可以......”
她的疤痕,不僅封睿可以作證,當時給自己去除疤痕的那個人,也可以作證。
而那條項鏈,因為是外婆親手給她的,外婆自然是最好的證人。
結果話說完,燕爾隻覺得下巴上一疼,男人已經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仰起頭,對上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裏,似有萬丈冰川。
“爾爾,告訴我,現在,還愛我嗎?”
燕爾直直地看著男人的眼睛,一時間忘了反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男人的眼睛裏,沒有重逢的喜悅,被騙的憤怒。
有的,隻是冰涼的冷意。
沒等到她的回答,但男人在看向燕爾那雙無措的眼睛時,還是嗤笑出聲,手一鬆,燕爾猝不及防,整個身體都踉蹌著向後退去。
倒地的一瞬間,男人冰涼刺骨的聲音劈頭而來。
“燕爾,我倒是真的想不到。愛上我,會讓你做出這麼大的改變。為了留住我,真是不惜連這樣的謊言都編造得出來!”
燕爾猛地抬眼,不可思議地看向陸聖擎。
“你不信我?!”
一股寒意,冷箭般從腳底狠狠刺入,一瞬間瘋狂地在四肢百骸裏,甚至是穿腸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