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冷束身體的阻擋,陸聖擎並沒有及時捕捉到燕爾臉上情緒的變化,隻淡淡地瞧了她一眼,便冷眸看向冷束。
“你話這麼多,要不要幫你縫上嘴巴?”
冷束撇撇唇,當即抬手在自己的唇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隨即趕緊招呼身邊的護士過去,掀開陸聖擎的衣服,重新打開紗布,處理起傷口來。
燕爾盯著手機看了片刻,無聲地抿了抿唇,最終掛了電話,走到冷束的身邊去,探頭看向陸聖擎的傷口,又是心虛又是緊張地問道。
“要緊嗎?”
冷束一邊低頭給陸聖擎做傷口處理,一邊扭頭沒好氣地對燕爾說了聲。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他命這麼大,死不了?”
冷束張張口,還想說燕爾什麼,但看到陸聖擎冰冷警告的目光,到底是作罷。
燕爾知道有冷束在,陸聖擎絕對不會有事,於是鬆了口氣,手探進口袋裏,無聲地緊了緊沒接電話的手機。
“我可告訴你,哥們我即便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不拿命當回事,完全不肯配合的病人。”
處理好傷口,冷束摘下口罩起身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扭頭看向燕爾站著的地方,低聲囑咐說。
“還有燕爾,我可告訴你......”
冷束話一頓,四處扭頭看了看,頓時皺眉。
“咦?人呢?”
陸聖擎聞言,抬頭在偌大的病房裏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燕爾的人,眉頭無聲地擰了起來,一雙平淡的眸子,瞬間染了一層淺薄的冷霜。
冷束看出他的心思,急忙跑到病房外頭,探頭在走廊裏看了看。
“沒人。這家夥,心可夠大,知道你沒事,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
她走了。
陸聖擎眯著眼睛,靜靜地盯著敞開的病房門口,暗黑的眸子裏一抹微光閃過。他閉上眼睛側靠回去,身邊似乎還能嗅到屬於燕爾獨有的味道。
雖然失落,但想到剛才在病房裏發生的一切,陸聖擎的一顆心,忽然就莫名地安定了下來。
他這才抬眼看向冷束,視線略過自己毫無知覺的腿上,沉聲問道。
“告訴我實話,我的腿,什麼時候能恢複知覺,需要做什麼樣的複健?”
冷束沒說話,轉過身倒了杯溫水遞給陸聖擎,見他低頭抿了一口,才開口緩聲說道。
“阿擎,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子彈傷到了你的神經,導致你的雙腿失去知覺。你這雙腿,想要恢複知覺,太難了。”
頓了頓,冷束又接著說。
“想要重新站起來,太難了。”
陸聖擎喝水的動作一頓。
他猛地抬眼看向冷束,卻見冷束的臉上一派嚴肅冷沉,忽然沒了剛才的輕鬆,陸聖擎的眉峰陡然一淩。
“阿擎,我說的是真的。剛才不說,是壓根不想讓燕爾知道。你的腿,是真的......”
啪。
那雙骨節分明青筋凸起的手,猛地抬起,瞬間將杯子扔了出去。
*
確定陸聖擎的傷口沒事,燕爾一路握著手機,急匆匆地出了醫院。
電話是外婆打來的。
她沒接,卻知道是什麼原因。
站在路邊打車的時候,燕爾下意識地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距離她和外婆約定的和旁人相親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外婆讓她和陸聖擎的離婚的態度很強硬,幾乎沒有一點商量回旋的餘地。如今她恢複記憶,又答應過外婆,眼下的事情,還真是找不到一點解決的辦法。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想著,微信上忽然想起提示音,打開一看,外婆什麼都沒說,隻發了個具體的位置過來。
燕爾放下手機,無聲地歎了口氣。
外婆著實是鐵了心了。
晚上八點,燕爾急匆匆地趕到了外婆發送的位置,是一家環境還不錯的餐廳。
剛進門,正對麵靠窗位置上的外婆就看到了燕爾,起身朝著她揮了揮手。
“爾爾,這裏。”
燕爾急忙走了過去,一邊下意識地瞥了眼坐在外婆對麵的男人。
西裝革履,梳著整齊的短發,鼻梁上戴著一副無邊玻璃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此種形象,很是符合外婆一開始對燕爾另一半的定位。
“外婆對不起,我有事......”
外婆繃著臉看了她一眼,還沒開口發難,倒是對麵的男人起身站了起來。
“沒關係的,燕小姐。知道你還是個學生,下了課和同學們逛街玩耍,一時忘了時間,我們都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