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欖見燕爾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是不忍心看，一邊緊了緊公文包，一邊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聲音很輕地說道。
“太太，這裏頭的條款很多，離婚之後，會和你的切身利益相關。你不用急，可以慢慢看，什麼時候你覺得有問題，隨時聯係我。”
“等你覺得沒問題了，就簽好字，通知我過來拿。之後，我就會去走法律程序。”
蘇欖說完，不等燕爾回答，對著外婆輕輕地躬了躬身體，轉身打開門走了。
燕爾還是那個姿勢，靜靜地站在原地，手裏緊緊地捏著那份“離婚協議書”。
外婆見燕爾一副丟了魂的樣子，走到她身邊去，有些擔心地喊了聲。
“爾爾？”
燕爾緩緩地轉過頭，那雙無神的眼睛，靜靜地看向外婆，嘴巴嚅囁了半晌，輕輕地問了句。
“他拿離婚協議書給我了，外婆，陸聖擎終於同意和我離婚了。這個結果，您還滿意嗎？您是不是特別替我高興？”
那聲音裏，帶著難言的壓抑和絕望，隱約間還有哭腔。
外婆臉色一淩，聲音緊繃地反聲質問道。
“爾爾，你在責怪外婆，強製決定了你的婚姻嗎？”
燕爾眼眶泛紅，拿著文件的手緊了緊，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半晌，她有些頹然無力地垂下眼，戚戚然地笑了。
“沒有。離婚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她轉過身，不再看外婆的臉，一步步朝著門口走去，有氣無力地說了句。
“外婆，我上樓去了。如果有不合理的條約，我會盡快和他提出來。你放心，如今他都這麼幹脆了，我一定盡快和他離。”
走了兩步，身後傳來外婆的喊聲。
“爾爾......”
但很快，那聲音就跟著消失不見了。
燕爾隻當是自己的幻覺。
*
整整一天，燕爾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也不出門。外婆上來了很多次，都被燕爾以各種理由給拒絕了。
她一直坐在窗前，跟前就擺著蘇欖送來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從翻開的位置看過去，正看到其中一個條約。
大致的意思就是：離婚之後，陸聖擎所得的所有個人財產，最終所有人都是燕爾。期限，是兩個人的百年之後。
燕爾沒有看到其他的，唯獨這一條，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地看了很多遍。看著看著，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卻莫名地哭了起來。
良久，她還是抵擋不住自己內心強烈的情緒，顫抖著給蘇欖發了條短信。
她想讓蘇欖幫她一把。
她想要見他一麵，哪怕隻是最後一麵。
不管他和自己離婚的初衷到底是什麼，在這樣的時刻，她是燕爾啊，是倔強不肯服輸的燕爾啊。
她想要為自己的婚姻，爭取最後一絲機會。
她甚至還在心裏天真的想，他能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留給自己，那個男人的心裏，一定還是愛自己，有她的位置的。
一定是這樣！
可短信發出去好久，卻遲遲沒回複。
一直等到傍晚，燕爾一顆原本緊張期待的心，終於在漫長的等待裏冷卻了下來，慢慢地，甚至跌進了穀底。
可能大家所有人都覺得，她和陸聖擎的緣分走到了盡頭，該分開了。
夜裏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不斷用力地拍打在窗戶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
燕爾睡得很不安穩，一直翻來覆去，出了滿滿一身汗。
“老太太！老太太你在嗎？！”
樓上忽然響起巨大的拍門聲，混著林媽緊張顫抖的喊聲。
“太太！太太你在嗎？我是林媽，你們快開開門！”
確認自己不是幻聽後，燕爾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了起來，鞋子都來不及穿，扯了衣服就往樓下衝。
剛跑到樓梯上，外婆房間的門就跟著打開了，看到燕爾，急忙說道。
“爾爾，快去看看，是林媽的聲音。”
燕爾拿了傘，急匆匆地衝出去，剛打開門，林媽懷裏抱著一個人，瞬間就衝了進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太太，老太太，你們幫幫我！一定要幫幫我！”
“林媽，你這是做什麼？！”
燕爾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將林媽扯進了客廳。
燕爾和外婆這才看清楚，林媽的懷裏還抱著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子，兩個人的身上都濕透了，孩子的臉上更是通紅一片，甚至有些意識不清，嘴裏一直叫著。
“媽媽......”
“奶奶，我難受，我難受......”
林媽抱緊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低頭對著孩子輕聲哄著。
“奶奶在，不怕不怕，奶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