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去世多年,她曾經住過的小別墅也一直空置著。除了燕爾,燕家即便是傭人,也會覺得那是個不吉利的宅子。
如果不是明薇故意為之,那個別墅,可能還會一直空置。
燕爾也一直以為,這會是母親留給自己的一個念想,懷念的時候,還有可以去看看的地方。
可是現在。
燕爾就站在別墅外頭,眼神複雜心裏窒悶地看著眼前的別墅。
明薇說到做到,果然重新修繕了別墅,別墅的外牆,也都經過粉刷和雕刻,煥然一新。
隻是燕爾不明白。
明薇明明放著自己偌大的別墅不住,帶著不要暴殄天物的旗號搬進這裏去,到底是為了什麼?
正想著,一個傭人從燕爾的身邊經過。因為是新來的,似乎對燕爾的麵孔並不是很熟悉,隻是作為客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經過燕爾身邊的時候,燕爾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壓低聲音輕聲問。
“能告訴我,這棟別墅裏頭,現在住著什麼人嗎?”
傭人轉臉看向後方的別墅,倒是也沒瞞著,直接回答說。
“這房子裏沒住別人,隻有我們大小姐的姑爺在住。”
燕爾一愣。
“楚洛成?”
“是啊!我們的姑爺不能說話,腿腳也不靈光。如今啊,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我們大小姐......”頓了頓,傭人才說。
“說是為了方便照顧姑爺,也有個更為寬敞的空間,就把姑爺放到這兒來了。”
燕爾在心裏冷笑。
惡毒果然是會遺傳的。
說什麼方便照顧,其實就是母女兩個打算一步步將楚洛成推向死亡的棋。
她當初是在和楚洛成的爭執裏,用鈍器打傷了他。
但燕爾記得清楚,楚洛成雖然是重傷,但也還沒到不能動彈不能說話的地步。而現在這步田地,除了明薇和燕以歌母親為了除掉後患動的手腳。
這期間是非曲直,旁人不知道,她卻清楚的很。
想著,燕爾已經往別墅的方向又走近了幾分,近了,還能聽到裏頭傳來像是動物嗚咽一般痛苦掙紮的聲音。
“嗚嗚嗚......”
燕爾心裏“咯噔”一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大廳的門是開著的。
那種聲音,就是從一樓最靠近裏頭的房間傳傳來的。
燕爾走的越近,那聲音就聽的越發明顯。
忽然,一個女人尖銳惡毒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你個不死不活的,我讓你喝——”
“你說你都到了這個地步,不配合大小姐和夫人,你還有別的選擇嗎?快喝!”
燕爾扶著牆走過去,一眼就看到兩個中年婦女,穿著燕家傭人的工作服,正挨著站在床邊。
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麵露凶光,一個抬起一條腿,兩隻手死死地卡主床上楚洛成的脖子,一個用力第掰開他的嘴巴,正在往裏拚命地灌著。
“快喝!不喝一會兒受罪的還是你!隻要你乖乖喝藥,隻要你一直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別壞了夫人和大小姐的好事,你就還可以繼續活命!”
而再看床上,那個曾經斯文峻朗,意氣風發的高大男人,此刻瘦骨嶙峋,眼窩深陷,額頭上的顴骨都突了出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似乎是因為長期不見天日,營養不良的關係,他的臉色更是白得嚇人。
該是極度抗拒婦女手裏的東西,楚洛成即使不能動彈,也一直死死地咬著嘴唇。兩個婦女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好不容易掰開了他的嘴巴,將東西灌了進去。
“咳咳咳......”
眼看著楚洛成被重新丟到了床上,兩個婦女鬆了口氣,其中一個看了眼床上的楚洛成,頗有些哀怨地說道。
“真不知道夫人和小姐是怎麼想的?這麼一個廢人,整天這樣留著,實在是消磨時間,還不如一死了之。”
“你傻啊。老爺子又不關心這個,更不會見他,這樣吊著不好嗎?萬一他真的死了,這麼大的事兒,老爺子勢必要知道的。到時候,誰能說的清?”
“也對.....”
燕爾聽著兩個婦女的對話,看著床上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的楚洛成,心裏不是滋味。
他辜負了她,一邊對自己虛情假意,一邊爬上了燕以歌的床。
甚至,他曾經還想要親手殺了她。
但眼下,他此番境況,怕已經是對他最好的報應了。
更何況,她活的好好的,不僅被陸聖擎找到,更是成了他的陸太太。
怎麼說,她都不會忘記從小到大,他即使是假的,也對自己好過照顧過的那些溫暖貼心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