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瞧著陸聖擎的臉上，那一點點暗沉難辨的神色，一點點地浮現出來。腦海裏有根弦，忽然就緊繃了起來。
好久，才有勇氣輕聲問道。
“是誰？”
陸聖擎靜靜地看著燕爾那雙詫異裏沒來由帶了些緊張驚懼的眼睛，沉沉地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楚洛成。”
燕爾猛地抬頭，下意識地張張嘴巴，在從男人的眼睛裏確認自己並沒有聽錯之後，臉色瞬間慘白。
半個小時之後，陸聖擎陪著燕爾，到了頂樓走廊盡頭，另一間病房裏。
還沒靠近，燕爾似乎就能隱約聽到從病房裏傳來各種儀器“滴滴滴”不斷發出聲響的聲音。腳步越是靠近，那種聲音就越是響亮。
到了門口，身邊一直牽製她的陸聖擎，鬆開她的手，一邊抬手輕輕地推開了眼前那扇緊閉的門，側頭對燕爾低聲說。
“進去吧，看看他。”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燕爾咬著牙，握著拳頭，靜靜地立在門邊好久，才抬起腳步，一步步慢慢地進了病房。
楚洛成就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臉頰著腫脹，身上穿著的病號服寬寬大大的，一眼就知道那下麵的身體，該是怎樣的瘦骨嶙峋。
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各種各樣的。
男人雙眼緊閉，似乎很難受很痛苦的樣子，即使帶著氧氣罩，呼吸起伏間，也是一副很艱難的樣子。似乎沒呼吸一次，整個身體都被狠狠地拉車上一分。
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對自己信誓旦旦，意氣風發的楚洛成了。
燕爾靜靜地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看著看著，眼睛一眨，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到底是沒忍住，哽咽著喊了聲。
“阿成哥哥......”
燕爾緊走兩步，一手握住楚洛成的手，一邊垂下手，顫巍巍地想要去觸摸他。可這一下手，指尖之下，哪兒哪兒都是傷，哪兒哪兒都凸顯著青筋。
她最終咬牙收了回來，哽咽著用雙手輕輕地晃著楚洛成的手，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你醒過來好不好？你的生命裏那麼頑強，怎麼能忽然就倒下去了呢！你醒一醒......”
在燕爾的心裏，楚洛成是個渣男。
因為他利用了她的無知信任，背叛了她，不僅和自己的姐姐勾搭在一起，曾經甚至還聯手想要殺了她。所以，她痛恨他。
但曾經多年的陪伴，卻是真實的。他讓她在那些黑暗裏的日子裏覺得不孤單，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愛自己的。
所以，即便是痛恨，她也從來沒想過讓他去死。
燕爾瞧著床上那個瘦到近乎脫相的男人，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怎麼都止不住。
“阿成哥哥，你醒來吧。我原諒你了，真的......”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那雙被燕爾握住的手，忽然一抖，再一抖。
燕爾渾身一僵，哭聲戛然而止。那顆晶瑩的淚珠甚至還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但燕爾已經不敢再動，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人，輕輕問道。
“阿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