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是否有機會重來一次(2 / 3)

雅勤一片騷亂。

“聽說了嗎?天啊——”

“謀朝篡位了?怎麼可能——”

陸西城退位,項北榮升皇太子寶座。

項北趴在方向盤上狂抓頭發,現在哭天喊地的應該是本大爺好吧?

一時不知該如何麵對陸西城,連池小緣和溫禦的電話也不敢接,相對於父親的升遷,他更在意此時陸西城的情況,擔心得幾次掏出電話,本想打過去詢問一下家庭、心情、身體等情況,卻又怕被人以為他在炫耀或者諷刺,況且——

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多出個繼母?

還和陸西城成為了兄弟?

隻有親臨現場的人才看清楚另一些狀況,當晚玩宴會時,依偎在項南國身邊的梅寧芝一襲奢華晚禮服,端著水晶酒杯走到王榮媗麵前,以一種傲慢的宣戰口吻說:“你以為能鬥得過我?我已經跟陸一帆離婚了,現在是項南國的太太,仍然是星城的女主人!”

這是什麼情況?

東苑六人組陷入前所未有的尷尬之中,困境、窘境、逆境、身臨其境、恍如夢境、漸入佳境、學無止境……無論如何,絕不會是風平浪靜。

陸一帆的退任意味著陸家將要離開柯靈城白宮,而繼任西城第一宅邸的業主自然是項南國。這天夜裏天空沒有一顆星,席卷著櫻花碎瓣的涼風吹拂起窗簾,大客廳忽明忽暗。

白宮沒有人,恍若水晶棺一般死氣沉沉的宮殿。

這裏永遠都是白色的冬天。

白宮的最後一夜,林音給東苑六人組每個人都發送了手機短信,可是項北因為不知該如何麵對陸西城而沒來,溫禦因為之前的爭執而沒來,葉黎珊因為陸西城和林音重歸於好而沒來,池小緣因為不願做世界上最閃亮的電燈泡而沒來……

隻有林音形單影隻地輕輕推開大門,由於幾天連綿細雨而沒開中央空調的初春深夜,空曠的客廳寒氣逼人,陸西城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仰著頭,望向遮住蒼白月亮的渾濁雲層。

林音蜷縮在他的身邊,倚靠在他的肩上。

“林音,如果陸西城一無所有,你還會喜歡他麼?”

“那就當做我們乘坐了多啦A夢的時光穿梭機,回到三年私奔那一晚。”林音伸出手,攤開掌心,猶如風吹銀鈴般美好動人的嗓音回蕩在靜謐的午夜。

“手牽著手,一直向前走。如果林音的陸西城一無所有,林音就把她的所有都給陸西城。如果陸西城的林音一無所有,陸西城就把他的所有都給林音。”

“如果兩個人都一無所有呢?”

“你不是有我麼?”

陸西城怔忡地凝視她,東城西城,多麼真實,就在他的懷裏。

“大不了,所有人都搬到東城,搬到江的東邊,把你們的房子也蓋到江的那一邊,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陸西城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為什麼不能把我們的房子蓋到江的那一邊呢?

“西城,記得小時候,我總是穿著髒兮兮的小裙子,站在江東不肯回家,眺望著西方一大片紅房頂的別墅,不停地問爸爸:為什麼他們不把漂亮的房子蓋到我們這裏呢?”

“是啊,為什麼不能呢?”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在哪裏都一樣?”林音側頭,臉頰貼在陸西城微笑的唇角,“隻要一直努力、堅強、不放棄、不氣餒……”

輕攬過她頎長的頸項,撫摸她溫暖的臉頰,陸西城柔聲地微笑,“這就是所謂的野貓脾性?”

其實,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管生活在哪裏,都是我們自己的星球。

霓虹燈揮灑夜空,浮雲飄過明月,四月的星球宛如天堂白晝泛發出溫柔斑斕的光澤。

柔和的月光之中,玻璃窗映著虛羽的兩個相擁的人影,遠方盛放的櫻花樹下佇立著四個各懷著心事卻關切地遙望著高處落地窗的少男少女……

清晨醒來的時候,陸西城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林音的身上披著散發鳶尾香的LV外套,似乎還留存熟悉的體溫,掌心裏攥著他的Trinity鉑金尾戒,敞開的手機畫麵定格在她在熟睡時他為她拍攝的照片。

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小時候,也許是Superman,也許是令狐衝,也許是威廉,當這個男生長大了,這個英雄是他自己。

戰勝他自己,就是世界的英雄。

四月的天空是斑斕多姿的顏色,以一種獵鷹飛翔的姿勢展開雙臂,林音站在西方迎向東方升起的太陽,同一片天空下,同一抹陽光裏,思念延續。

西城,你感受到了嗎?

項南國和梅寧芝沒有搬進白宮,他們選擇了西城繁華區新建的更豪華的宅邸,當項北將這件事告訴林音的時候,如釋重負地抱起了腦袋。

“以前總認為,給陸西城當打雜的,是因為他住在白宮裏,後來大一點點,意識到這與白宮沒關係,我本就應該是打雜的。再後來,發現這與打雜的沒關係……大概是,朋友,千金難買我樂意。”

林音收到了白宮邀請函,陸一帆用多年的積蓄將這套柯靈城白宮地皮買了下來,並且信上說:……孩子,作為補償,請務必入住,如果這種請求難以接受,那麼——林音,請求你幫我照看房子,我會按月付薪水。

無論哪一種請求,對於林音來說都難以接受。

陸一帆登機的這天中午,她來到了白宮,遇見那個破壞她家庭的始作俑者,反感地慢慢地走過去,他是陸西城的父親,或許也是陸西城老時的樣子。

陸西城還會回來嗎?她可以和他一起慢慢變老嗎?

陸一帆這些日子蒼老得很厲害,林音與他挨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同一個茶壺的鐵觀音,看同一片天空下的櫻花樹,陸伯伯笑起來時很好看,他說:“林音,西城就拜托你了。”

“陸西城還會回來麼?”林音鼻子突然發酸。

“傻瓜,當然會!”陸伯伯愛惜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和藹地說:“給他一些時間,她回來之後會變成有擔當的成熟男人。”

林音目光清透地凝視他,小聲說:“陸伯伯,一直很想問您一個問題,也許您會生氣。”

“問吧。”他微笑,“我喜歡愛問問題的孩子,西城小時候問過我好多有趣的問題,比如,為什麼不能把房子蓋到江的另一邊。”

林音吃驚地瞪大眼睛,那雙美麗純粹如同水晶的眼睛,忽然有一汩汩清泉噴湧而出。

“怎麼了?別哭,告訴我是什麼問題?”

林音抽噎:“為什麼,您以前要做那些事呢?”

“好問題!”陸一帆爽朗大笑,旋即平和了麵容,無奈輕輕一聲歎息:“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位置屬於你。處在一個特別的位置,高處不勝寒。有很多不想做的事,不得不做;有很多想做的事,萬不得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拚了大半輩子,”林音失神地望著他,“陸伯伯……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