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北京,已經略帶著幾分寒意,我剛從北京西站下車,南方的單薄的襯衫已經不能適應這裏的氣候。
北方明顯步入的初冬,而南方還如火如荼的坐享夏天的歡樂。
央子是從北京站下車的,而我是從北京西站下車。
下車後,我匆匆忙忙爬到天橋,瞭望著周圍的公交站牌,密密麻麻的人影,什麼也看不清楚。離央子下車的時間僅僅剩一個小時。
“出門要靠嘴”我索性想道。便去問了一個穿製服的警官。
去北京西站的車就在天橋下麵的十字路口。許多人在車下排著長啦啦的隊伍等待上車,而當我上去的時候,正好有一個空缺的位子容我坐下。
旁邊坐著一位五十出頭的婦女,手裏拎著一包嫩綠的出水的青菜,懷裏揣著一隻白色的袋子。
“這裏離北京站遠嗎?”
我看她並不像壞人,便主動搭訕。
“不遠,走過幾站就到了,小夥子,你是去北京站?我也是到那裏下車的”她說話很清朗,倒使我不怎麼緊張。
我點了點頭,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色,路旁的停放的車子整整齊齊,街道幹幹淨淨的像被擦拭了似的,這和我所在的南方的城市,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印象。
“我是在西站下車的,到那邊去接人”
“你是外地的?”
我點點頭。
“這個時候來北京的人很多,大多數都是年輕的遊客。到這裏來,一定要注意安全。北京這邊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到時候你下車接到人,可以一起到四處逛逛”。
車子不知不覺便到了,她吆喝我下車,手裏提著菜和袋子,踉踉蹌蹌的從位子上往下挪動。我返回去幫她拎著手裏的袋子,確實有點沉。
心裏揣摩著是什麼好吃的東西。
她一麵帶我走,一麵指著火車站周圍的天橋和遠處高高的幾個雕刻的大字——北京站。
這種建築倒有點像西式教堂的風格,字的上麵是一個擺鍾,擺鍾的上麵尖尖的像一根生鏽的鐵針。
從天橋過去,我找到出站口便一直等待央子的出來。一股一股的人群像擠出來的水似的向四周散去。
我迫切地等待著央子,踮起腳尖不時的瞄著陌生的麵孔,一張張冷峻而匆忙的臉從我麵前閃過。
突然,我想起央子叮囑我辦公交卡的事,猶豫了半晌,心裏琢磨著還是在這兒等央子吧!萬一央子出來找不到我豈不是更糟糕,至於辦公交卡的事還是等接到央子出來再說吧!
我依昔記得在初春的季節,熱鬧非凡的元宵過後,我和央子便分道揚鑣,她去了北方,我去南方。
至今,時間算起來也整整一年之久了。
一年裏的悲喜歡怒都是通過信件或者偶爾通通電話訴說和旁聽的。
她長什麼模樣,應該和當初沒有幾分變化,她的穿著,估計就不是初春裏的棉而厚的齊膝的外套了。
旁邊走過一列整齊的穿著軍綠色的隊伍,使人眼前一陣發亮。他們向一位嚴肅且冷酷的長官敬禮,一個字也沒說便分開小跑到各自的崗位。
有的肅穆般的扛著槍,有的端端正正地像雕刻的木偶似的站著,還有幾個組成一個精致的隊列來回在人群間巡邏著。
幾個穿著蔚藍色和絳紫色製服的年輕的姑娘從出站口拉著行李箱出來,穿蔚藍色製服的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麵,估計就是這趟車的列車長。
“在這裏!”
央子顯然有點生氣,她隔著幾個人輕聲的喊我。我才發現了央子。
“快過來”
央子瞥著我有點不想理我的意思,心裏揣度肯定是沒有看見她使心裏不痛快。
她在對麵站了幾分鍾,看著別處的景致,雙手抱著胳膊打著冷顫。
我豁開幾個人走過去,從她肩膀上卸下皮質的黑色背包,手裏一掂量,沉沉的,不知裝著什麼名貴的東西。
“卡呢?”她沒好氣的問。
“我擔心你出站找不見我就沒去,等你出來了,我們一起找個地方辦卡也不遲”
“一點兒都靠不住,早知道這樣我在站口裏麵就辦好了”
央子的話像一盆涼水潑在我臉上,剛開口的話硬梆梆地咽了下去。我站在央子麵前似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什麼也都不想說了。
一陣一陣的人群從兩個人身旁流過,似乎時間停滯下來。央子看我也沒話說,扭身一個人走了。
“一點兒都靠不住,連辦卡的事都辦不好”央子的話還回蕩在我的耳廓。等將心中翻滾的波瀾抹平的時候,央子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她穿著一件灰色的寬闊的衛衣,金黃色的馬尾辮。我找了一個視線開闊的地方瞟了幾分鍾,才發現她站在一個排著隊伍很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