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書閣),
道墟天從來不缺少的便是吟遊詩人。
每個道界,每條大街小巷,每個學堂,都在流傳著樹的神話。
他們歌頌大樹。
大樹是天,大樹是地,大樹是拯救死亡的神。大樹是天上日月,它墜落凡間,將晦暗點亮,奉行芸芸眾生的意誌,取代了蒼天。大樹是生靈的自我救贖,大樹奉獻和犧牲自己。
沒有大樹,就沒有道墟天的光。
大樹是永不熄滅的火焰,深入人們靈魂深處紮根。樹葉是繁星璀璨,樹幹是崇山峻嶺,樹根是奔騰河流。當疲倦和饑寒降臨,慈悲的大樹會來到世人身邊,帶我們回溫暖的家。
隻要奇跡大樹在守望,眾生就可以起舞、安眠,做一個關於自己的夢,成為四季的精靈。
我們的生命,與大樹共生。
樹前。
東池漓將左手掌輕放在樹幹上,右手握拳撫在胸前似乎在靜默祈禱。
“回來吧。”
良久後她才道了三個字。
東池漓仰起頭,眼前隻有龐大的樹幹,在柔和的白光中她望不見繁茂的樹冠,望不見紮根於光中的根,但她知道這個道墟天裏的龐然巨物,就是練三生和仇若狂。因為偶爾的,樹幹附近會有藍紫色的閃電掠過。
誰能想到,那代表著死亡的一樹遮天現在會代表著生機,它從掠奪變為了給予。
誰也不知道練三生和仇若狂究竟經曆了什麼,但他們永遠是傳奇。
大樹在東池漓的祈禱下,不為所動。
靜靜的,穩穩的,四下都是令人心安的樹葉搖曳聲。
沙沙沙——
“走吧。”帝天淩帶著東池漓消失於原地。
沙沙沙——
大樹把自己生長成了永恒,它好像死了,可它好像還活著。
歲月如流。
總有人來看望大樹,或是敘舊,或是慕名,或是懺悔,或是禱告。
成群結隊而來的人總是在哭,他們守著大樹哭泣,哭著哭著又在樹前擺下宴席,談笑風生、高談闊論想要得到大樹的回應。隻有婆娑聲嗎?沒有關係,在一聲又一聲的“練哥”、“三生”、“若狂”的呼喚中不醉不歸。
有人環繞著大樹,花費了歲月去行走,猶如朝聖,他們把大樹的模樣繪製而下,給予世人膜拜。
有人石化般靜立在樹前,為曾經的不屑、質疑而懊惱,直到在某個時刻,似乎聽見了來自大樹的聲音,他們便會有著一番大徹大悟,心境清澈地離去。
有人會來訴說苦難,有人會心懷抱負,有人會將此地當成修煉聖地。
但有多少熱淚灑向大樹,就有多少沉默不語埋在複雜的神色中。
轟隆——
在一道掠過樹冠的藍色雷霆中,站起了藍色巨人。
藍色巨人渾身斑駁著奇怪的藍金紋路,頭頂亦是燃燒著藍、金交織的火焰,他睜開狹長的黑色眼眸,握緊雙拳後衝著大樹長嘯,金色的光湧上雙眸。
他對於大樹來說亦是渺小,他棲息在樹下,守望大樹。
他加入了成群結隊、再次到來的人們,和他們一起喜怒哀樂。
“練哥你知道嗎!悟魚拜孫猴子為師啦!哈哈哈——”
“三生,惡鬼道的望父石,碎了。”
“帝天淩在雲來界和六道之間創建了一條時空隧道,來往可快了!”
沙沙沙——
風輕輕地吹,樹輕輕地擺。
在某個尋常的日子裏,樹幹上裂開了一道口子,一塊金黃色的琥珀跌落,砸在藍色巨人的頭上。
巨人撚住那指頭大小琥珀,看著裏麵那一點紫金色的東西,忽然生氣地將琥珀扔了出去。
許久之後,巨人飛奔過去將琥珀撿回,他把琥珀撚在偌大的眼珠子前看,看了好久好久好久,突然興奮地大叫一聲,撒潑般往外飛奔。
他跑過光,跑過風,跑離大樹,撕開虛空,鑽進雲來界。
帝天淩很憤怒。
藥屋被突然造訪的不速之客,攪得亂七八糟。
“雷!”帝天淩怒視著那隻有半截身子在藥屋上空的雷神。道墟天的能量始終和道界中是不平衡的,突然打開連接,讓藥屋的整個屋頂都被掀飛,藥物更是四散飛落,閃電轟鳴。
雷神不管不顧,興致勃勃地把手上的琥珀往下一丟。
嘭——
天降巨物,藥屋被砸扁了。
“雷!你幹什麼!”帝天淩幾乎要被氣暈,藥屋裏麵珍藏著他多年研究的寶貴藥物,本來就飛得很難收拾,竟然還直接被砸進了地裏。
帝天淩氣得想把雷神一腳踹回道墟天。他想不明白,雷域覆滅後,雷神究竟是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
雷神還是很興奮,他咧開巨口露出兩顆獠牙,自以為笑得很帥氣,他指了指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