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感覺有人在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她一時忘了身在何處,想著長這麼大之後母親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經常憐撫自己,怎麼今天如此溫柔愛惜起來。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環境,驀然想起自己是被挾持來到虛緲穀,轉頭一看,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子正無限眷戀地看著自己,不是冉睿是誰?桐芷嚇得叫了一聲縮到了床角。冉睿道:“妹妹別怕,是哥哥回來了。”桐芷定定神,心裏雖然知道他把自己當妹妹,然而還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她道:“哦,哥哥,哥哥回來了啊。”冉睿一聽桐芷開始叫自己哥哥,開心地跳了起來,抓住身旁站立的鶯兒,激動地搖晃著她的手道:“聽到沒,聽到沒,冉紫叫我哥哥了,她終於想起來了。”又轉向桐芷,伸開雙臂道:“過來,妹妹,讓哥哥抱抱。”桐芷一陣尷尬,形勢所逼,不得不慢慢移到床沿,冉睿激動地將桐芷死死抱在懷裏,桐芷隻覺得胸口透不過氣來,她道:“哥哥,你快把我悶死啦。”她見冉睿沒有動手動腳,而是真心實意地把自己當妹妹摟著,倒也消失了懼意。冉睿鬆開她道:“對不起妹妹,哥哥太激動了。”又道:“這幾天路上那幫奴才沒有為難你吧。”桐芷搖搖頭。冉睿道:“哥哥本來想著先你而回好迎接你,因為途中接到消息就去晉國辦了點事,耽誤了幾天,反倒讓妹妹趕先了。”他無限憐愛地看著桐芷:“妹妹,和你一起的那個男子是你夫婿?”桐芷臉紅道:“不是,我那天和官軍起了衝突,是他救了我。”冉睿道:“既然是妹妹的恩人,我自然好好待他,若他敢欺負妹妹,我一定殺了他。”桐芷忙道:“你別傷害他。”又問道:“那清河公主你準備怎麼對待她?”冉睿道:“我要讓她做你嫂嫂的。”桐芷道:“哥哥,可是她不願意,你就放了她吧。”冉睿站起身,狠狠道:“妹妹,她是慕容俊的女兒,我不殺她,納她為妾,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她這輩子休想再出這個山穀。”桐芷想了想道:“哥哥,這種強迫的婚姻又有什麼意思,不如讓我勸勸她,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你可好?”她其實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逮著有機會就逃走。冉睿道:“這甚好,那就給妹妹十天時間,若是她執迷不悟,我隻得動強了。”桐芷道:“那你把清河公主安排跟我一起住,我好方便勸她。”冉睿搖手:“你從小喜歡清靜,我不能讓外人打擾你。”冉睿已經分不出真假妹妹了,桐芷心裏明白,她道:“可是清河公主溫柔嫻靜,她和我在一起,偶爾可以和我說說話,我趁機可以勸導她,那樣我就不會感覺煩躁,不然,我又要感覺心悶了。”冉睿忽然記起了妹妹鬱鬱寡歡的樣子,又仿佛記得妹妹就是因為這個而消失的,心下著急,說道:“既然妹妹喜歡,那就讓清河公主來陪你。”
這時一個男仆來稟告:“盟主,殺馬大會布置完畢,四大長老和各寨主、洞主和堡主讓我來請盟主過去主持大會。”冉睿道:“好!”站起身準備離開,桐芷心想殺一匹馬還要盟主親自去主持,不禁好奇地問道:“哥哥,這什麼馬,還要你親自動手去殺?”冉睿哈哈笑道:“不是什麼騎的馬,是姓司馬的人。”看著桐芷一臉迷惘的樣子,他道:“當初父親被擒,都城隨即也陷入重圍,丞相大人派兵向司馬氏求救,哪想司馬皇帝指示當時的豫州刺史謝尚派人來假裝支援,卻騙得我大魏手中的傳國玉璽之後,片甲未至,以至於讓田香等賊有機可乘,使我都城覆滅,國破家亡。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因此司馬氏和謝氏子孫,遇則殺之,毫不手軟。”桐芷道:“哥哥,你這樣殺也殺不完的,你忘了之前我對你的勸告?冉睿道:“妹妹什麼勸說我都可以聽,隻此一條,哥哥需得自拿主意。”忽然他眼中露出凶光,說道:“你身為冉氏子孫,自然也要為冉家複仇,可是你手無縛雞之力,哥哥從明日起就要教你武功。另外,這殺馬大會,你也必須參加。”桐芷一想起幾天前那頭顱滾地的場景,就一陣惡心,現在聽說冉睿又要自己去看什麼殺馬大會,更是覺得天旋地轉,嘴裏不停說道“我不去、我不去”。冉睿此時瘋魔發作,跟之前判若兩人,對著旁邊的鶯兒吼道:“快快伺候少公主梳洗!”又向侍衛道:“待到公主梳洗完畢,立即帶到殺馬大會來。”說完風一般地旋出大門。
桐芷幾乎是被拖著來到了殺馬大會的現場。隻見北邊一座高台正中坐著冉睿,旁邊空著幾張椅子,兩翼坐著十幾個衣著華麗之人,大概就是那些長老、洞主、寨主和堡主之類。其時乃千古罕逢之亂世,若是一族或幾族不聚集起來結成堡壘山寨就斷難存活下來,因此中原大地除了城市,村落幾乎消失,全都依山而據建成堡寨。鶯兒扶著桐芷往高台走去,旁邊謝安和清河公主也到來,三人幾乎是被強行推到冉睿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