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冷清的村子裏忽然忙碌起來了,各家各戶打開院門走出來,他們在場院裏堆了幾大堆木柴,擺放了十幾張桌凳,巧莉看到當天救我們的那個長者,領著幾個人。不知從哪裏趕來一頭大黑牛,在小河邊放倒殺了,洗淨的牛肉小山似的堆在案板上,一個漢子把牛骨用斧頭劈開。丟到幾口大鍋裏。
幾個婦女,有說有笑的在河邊洗刷碗筷,幾個漢子抬來了大缸,缸中飄出玉米燒酒的香味。十幾個小孩子互相追逐著,在場院裏亂跑,惹來大人們幾聲嗬斥。
在這裏除了我和巧莉,每個人都在忙碌,他們看到巧莉,謙恭的點頭微笑,並不說話。
天色暗了,火升起來了,大鍋冒出熱氣,空氣裏有了煮牛肉的香氣,巧莉忽然覺得很餓。
兩個婦女來到巧莉身邊,輕輕對她說:“時辰快到了,您該去沐浴了。”
巧莉跟著她們回到房裏,大木桶裏冒著熱氣,婦女幫巧莉除去衣衫,扶著她走進浴桶,透過蒸騰的熱氣,巧莉仿佛看到了自己變成了靈女,穿著華麗的衣袍,揮舞著長袖,在雲間舞蹈。
沐浴後,巧莉被換上一襲白色麻布長衫,長頭發被挽成一個高高的髻。她知道,那應該和初見時奶奶的發髻一模一樣,那是靈女的標誌。而後,在婦人陪伴下,她來到了奶奶房間。
奶奶也穿上了同樣的長衫,端坐在床上,看到他們進來,揮揮手讓兩個婦人出去了。
幸好我能夠留下來觀看整個儀式的過程,這還多得巧莉極力要求,她知道我算半個行家,如果靈女的神力有什麼詭異的地方,也隻有我能看破。
奶奶最終答應讓我觀看儀式。
“儀式很簡單,巧莉,跟我來。”
我們跟著奶奶走向後堂,我現在奶奶的麵色紅潤,腳步再次變得輕盈,上午那個病屙纏身說話都費勁兒的老太太不見了,仿佛換了一個人。幾天以來,奶奶已經這樣變換了多次,我們已經習慣了。
後堂裏,在供桌兩端,已經點上了兩根巨燭,不是巧莉房裏那種黃色蠟燭,而是紅色的。在灰暗的供桌上,血紅色的蠟燭紅的刺眼。
在供桌正中,隻有一個黑色木箱。
木箱沒有華麗的花紋,沒有奇巧的裝飾,隻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箱,蓋子與箱體嚴絲合縫。
我注意到巧莉看著木箱的時候,忽然呼吸加速,有些喘不上氣。
木箱裏有什麼?
“巧莉,曆代靈女都要遵守一個誓言: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要借助神的力量,保護村民,不計代價,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若違背誓言,若心不虔誠,就會腸穿肚爛,死在當場。你能做到嗎?”
“我能做到。”
“把這碗酒喝了吧!裏麵有穿腸毒藥,如若違誓,它會當場發作,再無可救。”
奶奶端過一大碗白酒,遞給巧莉。巧莉屏住呼吸,將濃烈的燒酒一飲而盡。她從來沒有喝過白酒,更何況是幾米外都能聞到的六十多度的糧食燒酒。
“現在,您可以打開箱子了。”不知不覺間,奶奶的語氣變得充滿了尊敬。
箱子打開了,我湊上去一看,裏麵隻有一個麵具,一張美麗絕倫的女人臉。嬌豔欲滴的紅唇微微上翹,彎彎的柳眉,高高的鼻梁,鼻尖略微帶點鷹勾,白淨而紅潤的麵龐,這竟是一張迷死人的臉!
即便眼睛是兩個空洞,這副麵具也顯得栩栩如生,讓巧莉感到震撼,仿佛那不是冷冰冰沒有生命的死物,而是穿越了歲月站在眼前淺笑著的一個真人!竟能讓人不知不覺間隨著它微笑!
盜門的人要薑亨通偷的就是這個吧,這東西就是南城村靈女詭異能力的來源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道行沒到家,站在這麵具旁邊卻是一點沒感覺,沒有鬼氣,很平常的一個麵具。
如果說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有一股香味,很奇特的香味。
也許是酒的關係,巧莉有些眩暈,恍惚間,她已經把麵具戴在了臉上。
接著我就注意到巧莉走馬觀花一樣在原地看呀看,最後昏倒在地上。
“巧莉,你怎麼了?”我趕緊上前扶著她。
奶奶不慌不忙地說道:“別擔心,神明,已經接受她是新一代的靈女了。”說完之後,奶奶臉上露出一種解脫的表情。
這時候我耳邊傳來蘇文秀的聲音:“餘文昭,巧莉戴了那個麵具之後,我被逼退了好幾仗遠,這東西有邪性,要小心。”
我頓時戒備起來,真想一把將這東西砸碎。
……
巧莉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她說覺得口幹舌燥,頭疼欲裂。勉強坐起來,發現自己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她問我自己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我搖搖頭,笑著看著她,十分擔心,深怕她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