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突轉急下。
身穿一件土黃色T恤的小巍穩穩端槍抵住秦慕清的額頭,看到曾煜的褲管不斷滴出血珠,他緊張道:
“少爺沒事吧?唉,要是我送您過來……”
洗完澡,換完衣服,臨出門前,曾煜其實考慮過是否要小巍在後麵偷偷跟著保護,可是,一想到家裏老頭子萬分不情願看到自己同之盈在一起,心裏就像有根刺,提醒著不得不小心防範。所以,明知道小巍會在後頭不遠不近跟著,他也沒有出言阻止,而是趁紅綠燈交錯和兜圈子的功夫把他甩開。
雨下得實在磅礴,能見度極差,被甩掉之後,小巍心急如焚,幸虧他及時同薛貴聯係,薛貴則想辦法調來了道路交通監控錄像。
這一番查看和等待下來,再趕過來時,棄車步行進來的小巍隻恰好看到秦縱遙縱身撲過去的一幕。
他暗暗心驚的同時疾步上前,看到曾煜被綁受傷,立刻毫不猶豫開槍。
“死不了!”得力幫手到來,曾煜一改之前驚慌恐懼的神情,得意又猙獰的扯動嘴角,重複道:
“開槍,打死他!”
秦慕清這個家夥,敢對自己下黑手,實在罪不可恕。
“可是……”小巍猶豫,薛貴有過明確指令,確保他的安全即可,不要搞得雞飛狗跳,鬧出人命,“薛大哥……”
“薛你個毛!”曾煜啐一口血水,“是我們老曾家給你發工資還是薛貴那隻哈巴狗?我告訴你,你眼前的這個人,蓄意綁架縱火燒死老子,現在,我不過是正當防衛。正當防衛,你懂嗎?怕什麼怕,出了事,老子給你擔著!我就不信,他們秦家還能遮了天去,老子不動他們也就算了,他們居然還打我的主意,我就讓他們老秦家斷子絕孫!”
聽到這種狠話,秦慕清麵露不屑。
近在咫尺,他自然看清楚突然殺出的程咬金十分猶豫,所以,他非但沒有放下槍,反而側頭,朝曾煜眯眼,笑意絢爛:
“好啊,殺了我吧。一旦殺了我,斷子絕孫的,隻可能是你們曾家。”
深入貫穿的傷使得整個右肩膀像被活生生卸掉,秦縱遙勉強仰頭,無言注視著眼前這一幕——
這和多年前在撫琴河畔的情景多麼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之盈沒有出現。
莫非這就是我們三個人之間必須途經的命運麼?
注意到不遠處的曾煜眉心跳動,一幅興奮激動的癲狂報複模樣,略一思忖,他無聲低頭,四處搜索,確定秦慕清之前被打落的金色火機正靜靜躺在自己和綁住曾煜的木凳之間,趁三人不備,咬牙鬆開血手,連續三個快速優美的翻滾,將火機拾在掌心,再迅速站起,噌的點燃,淡漠啟唇的同時,修長身體閃至曾煜近旁:
“都不要動!”
“你……”
眼角餘光瞥見他的翻滾動作,想阻止卻來不及的小巍沒想到他身中一槍還能有這麼迅猛的動作和良好的精力,一時動了動舉槍的手。
微風潛入,火苗搖曳,照映出四個人神色不一的臉。
“小巍不要動!”
曾煜連忙吱聲,之前看到秦慕清的動作,早猜到周圍必定藏有炸藥或汽油,秦縱遙眼下就在身旁,就算不管秦慕清,小巍要想保證自己安然無恙還是有點冒險,他不可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況且,他們不是言之鑿鑿之盈還活著麼,自己還沒有見到她呢,哪能隨隨便便死去?
除開小巍,三個人不同程度的受傷,洇黑濕潤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
“要不這樣吧,秦縱遙,我讓小巍放了秦慕清,你放了我,咱們就當做今晚的事沒發生過。”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轉,曾煜訕笑,心中卻在惡毒盤算著,你秦縱遙受了槍傷,能撐多久呢?秦慕清又是個不頂用的,小巍對付你們可是綽綽有餘,隻要將我鬆綁,你們兩個就等被狠狠收拾吧。
“沒發生過?”
秦慕清嗤笑,這個家夥還真是撒謊不眨眼睛。
他早已萬念俱灰,毫不在乎生死,再說,秦縱遙又豈會因為自己而受製於他們?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始終不曾看自己一眼的秦縱遙居然輕輕點頭:
“可以。但我憑什麼相信你不會讓他事後補刀?曾煜,你心裏打的如意算盤,我很清楚。要互相交換不是不可以,不過,有條件。”
“不用你管我!”
“什麼條件?”
秦慕清和曾煜不約而同開口,兩人雙雙保持側頭的動作,凝望唇色寡淡眉眼卻越發顯得烏黑英俊的秦縱遙。
“瞧,人家不要你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