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說,想不想去?”
何盡歡握住她修長而勻稱的手。
身為朋友,又算得上“半個局內人”,她自然不好幹涉兩個人的選擇和自由,隻是,無論如何,她想看這兩個對自己來說都很重要的朋友得到塵世幸福。梁澤溫和矜持,於佩熱烈良善,除開性情互補,他們兩個其實還有很大的共同點,那就是活得比較純粹,因為從小生活富足、心靈未受太多打擊與汙染、向往自由而活的的純粹。這樣的兩個人,值得再努力一把。
“想有什麼用……”
於佩轉向窗外的月色,想起梁澤那張清淡雋永的臉,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她追了他一年,而最後,他連一個告別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
說什麼溫潤如玉,其實狠心似鐵!
“我負責查出他具體落腳的位置,如果你想去,我給你買機票。”何盡歡搖了搖好友的手臂,“他很好,你也很好,兩個人在我眼裏都是明月一般,因此,我不希望你留有遺憾。而他麼……我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我知道的是,於佩,既然當年你都有追上來打我一巴掌的勇氣,現在長大了,怎麼反而畏手畏腳?不管成與不成,努力最後一回。”
她的話裏充滿鼓勵的熱烈,聽得於佩熱血在體內如潮水湧動。
她巴眨著明亮的眼睛,一手抱膝一手托腮,呆呆望向懸掛如銀盤的月亮許久,爾後,又將眼神投向餐廳門口。
何盡歡猜到她在想什麼,主動問出口:
“你是怕於叔死活不答應麼?”
“是啊,老頭子……”於佩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月色落進來,桌上擺放的香檳玫瑰色澤越發動人,溫柔的質感,一如她們此時此刻兩個人的容顏。她扯了扯嘴角勉強的笑,喃喃的語氣像個小女孩,再無平日的風風火火,大大咧咧,“我媽去得早,老頭子為了讓我好過,一輩子再沒娶,說實話,在沒有遇到梁澤之前,我最愛的男人就是他了。這些年,我雖然到處跑動,在國外念書回來的次數也不多,不過呢,去之前我就想過,以後肯定是要回來,不為別的,就是怕老頭子他一個人孤單寂寞。”
這是何盡歡第一回聽於佩用如此眷眷不已的口吻提起於叔,她不由想起遠在天國的父親,心裏亦是湧出陣陣思念。
“我明白,於叔對你,是真的寵愛如明珠。你呢,雖然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把他放在至關重要的位置。不過……”
“嗯?”
於佩看向好友,眼前劃過父親每每提起梁澤時的嚴肅和不悅,心裏如同嚼爛一枚青橄欖,苦澀不已。
“不過,我認為,相比你一時的忤逆或者說不告而別,於叔心裏最想要的,莫過於看到你得到一輩子的幸福。他愛你,於佩,他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愛你,所以,隻要能夠看到你真正的幸福,他就不會再反對你和誰在一起,或者說那個男人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就像我爸,他醒來後得知我的男朋友是縱遙,那時,他難道沒有懷疑過老爺子或縱遙背後的秦家是車禍主謀麼?以他的細致心思,肯定是想過的,隻是,他還是告訴我,隻要是我認定的幸福,就自己努力去爭取。”
認定的幸福,就努力去爭取。
於佩慢慢咀嚼著著這句,眼神不由再度濕潤。
這一年以來,自己何嚐不是這樣做的呢?
可惜的是,最後換來的仍然是他的不告而別。
雙腿屈得有些麻木,她重新趿起拖鞋起身:
“盡歡,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