儼然成為眾人焦點的莫葉卻絲毫沒有感知到這些人的存在一般,或者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此刻一動不動的立著,讓人看不清他的臉,更不知他在想什麼,又要如何做。
“為什麼?”莫葉終究是抬起他那張冷峻的麵龐來,雙眼中沒有絲毫波動,但沉靜得讓人可怕,而望著這陌生的男人,他隻有這最後一句話。
“為什麼?嗬嗬……”
葉淩風淡淡的望了莫葉最後一眼,隨即強撐著劇烈晃動的身體,硬是咬牙艱難的站了起來,卻是對著麵前這個他這輩子都終究無法再對抗的少年淒然一笑,抬頭徑直望向蒼穹,喃喃自語,或許此刻,他也是在問自己罷。
“家族可不是你們想象中那般簡單,這天下,更遠非如此,你以後自會明白。”
“一開始的時候,或許我們都以為自己是一陣風,無拘無束,天下之大盡可以任君四處闖蕩,但奈何亦是這可笑的天下,冥冥中早就注定了罷,風終究是要停的……”
葉淩風徑直轉過身去,莫葉沒有阻攔,也沒有多看他一眼,在眾人眼中,這個踉踉蹌蹌的男人步履蹣跚的走著,那背影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落寞淒苦,而他卻自始至終都從未看過任何人一眼,一步一步的走到那風雨飄蕩處。
那裏,一道長長的影子不停的搖曳著,其上已布滿了殘痕細縫,但依舊在散發著冷冷的光,在此刻顯得如此的蒼茫蕭索。
這是一把長劍!
那把屬於葉淩風自己的劍,不過此刻已經深深的插進了廢墟之中,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被人遺棄的廢鐵一般,而此時的葉淩風也已是廢人,一身修為盡廢,身受重創,時日無多!
鏗!
葉淩風一手揮下,那顫抖著的大手死死的抓住殘破的劍柄,似乎一下子使出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猛地一把將長劍抽出,而他那虛弱不堪的身子更是劇烈的晃動著,仿佛隨時都要倒下去。
一道亮光掃射而出,長劍自鳴不絕。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個男人,卻毫不猶豫的持劍一揮,徑直抹過自己的脖子,任憑殷紅的鮮血傾灑而出,隨風飄蕩!
他,揮出了最後一劍,死於自己的劍下!
刹那間,那些葉家老人都不由身形一動,但又硬生生的按捺住內心的波動,終究沒有跨出半步,或許他們也知道根本無力阻止了,而立於他們中央的這個老人,葉老爺子卻更是沒有吭一聲,老眼中不停的閃爍著,望了那地上的男人一眼後,又將目光放在了那個沉默的少年身上,不由長長的歎了口氣,無奈而頹廢的搖著頭。
風逐漸的停息了,讓這片鮮紅的土地也重歸寧靜。
而那個少年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徑直轉過身,朝著刀鋒這邊的人走來,背向葉家,奔往外邊的方向。
“啊哈哈!贏了,我們終於贏了!”
“天啊,這是真的麼,老子還活著!還沒有死?嗚嗚嗚……”
“小莫哥!你實在是太厲害了,真是貧道的偶像啊!”
“莫哥!我禿子跟你混行不行哇?”
見狀,暗影和無良道長一行人頓時就激動的圍了上去,迫不及待的要衝到莫葉麵前,這個他們心中永遠的英雄,永遠的崇拜對象,沒有之一!
“孩子,你……”
這時,一道沉重而複雜的聲音響起,讓所有人都不由齊刷刷的回過頭,自覺的退開,而此刻的葉老爺子頗為尷尬的望著莫葉,表現出一種說不出是該哭還是笑的表情,艱難的開口,又欲言又止,隻是深深的望了這少年一眼,或許雙方也永遠不會再次會麵,差距已然無法縮小。
最終,葉老爺子終究沒有再說半個字出來,弓著背立著,背影無比的淒涼,而莫葉也無話可說,隻是對著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點了點頭,便徑直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善後的事自然由他們處理就行,而此刻他真的沒必要,也不想在此地多做逗留了。
今天,他終於得到了答案,一舉幹掉了兩大仇敵,幾乎滅殺了所有敵人。
但此刻的他,心中卻沒有一絲快樂,整個內心都是空蕩蕩的,一時間竟然感到無比的彷徨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心願已了,大仇得報,可如今他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生母生死未知,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