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心裏有點發涼:“怎麼了,是不是怕像上次那樣的,我連累了你?我想我這次不是和你坐一輛車,就算我真的需要有人照顧,恐怕照顧我的那個人也不是你了,你怕什麼?”
“什麼話呀,照顧你我也願意呀。我隻是說你做好自己的事情,照顧好自己,別胡鬧。”最近她的情緒不穩,他心裏明白,所以總是適時勸慰她。
他的話讓她說不出的難過,臉上毫無表情,淚卻一滴滴往下流:“你幹脆說不願意見我不就得了,拐彎抹角幹什麼。”
“不是不是。”看到她流淚,他有點慌亂:“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要你好好的,安安穩穩的。”
她使勁咬著嘴唇:“安穩?安逸?恐怕每一個人都想吧,隻是我沒有那個福氣,也安穩不了。我是做生意的,所以我不得不外出。你別看我暈車的時候那個樣子,我下了車該做什麼照樣做什麼,一點都不含糊。”
他看出她是真的難過,心中不忍,故意做出很憨厚的笑:“女強人嘛,我知道你能幹的啊,可你還是要穩重的啊,不能小孩子氣吧,不能不切合實際吧?”
她知道他是想讓她笑的,就算心裏難過也要做出笑的樣子,她也不願意讓他不高興:“什麼啊吧嗯呀,像小學生一樣。我上次和你說過我要去石家莊的話,你忘了嗎?夏季到了,我要去那兒上貨,順便和你見一麵,就是這個意思,明白了嗎?”
她的話讓他暗暗吸了一口冷氣,他不是不願意見她,而是覺得不合適,心底裏隱隱約約地害怕。他喜歡她可以說愛她,但就因為這很深的感情讓他有點怕。他實在害怕涉足感情的事情,他不想碰觸心中的傷疤,他很清楚他隻是一個人,而她是有家的,他怕傷害到她,硬可避開都不願意傷害到她,狠了狠心,他打出了一行字:“我害怕我明天會外出沒空,所以……還是以後有時間了吧。”盡管說不出的痛,他也隻有拒絕。
“真的嗎?你外出幾天?”因為失望,她的眼裏飽含了淚水。
“一整天吧,早了事情處理不完,所以是一整天。”他想她不會有一整天的時間等他的,他這樣說能夠避免她認為他是故意拒絕的懷疑。
“啊,要整整一天的嗎?”她的眉頭挽起了疙瘩。
她的神情讓他心裏難過,知道了他的謊話她還是信了,雖然覺得慚愧但心裏也覺得安慰,隻要她不再說和他見麵就好。其實他哄她也是知道她的性格,她是懂事的女人,知道什麼重要,隻要他抬出工作的事情她絕不會影響他。“是的,工作的事情,出去了就是一整天,我也沒辦法。”他一邊打字一邊在心裏歎氣,是真的沒辦法才撒謊,他隻是為了她好,他怕見麵越多他們的感情越深,這樣對她不好,她是有家的女人,他不能。
有時候想起來他就恨,既然上天讓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人,卻把這個人給了別人,他恨上天不公平,可是,他無力扭轉這一切。——他無能為力。
“你真是的,就會和我作對。”她的臉上露出了落寂的失望,“我覺得你是故意。”
“不是的,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也不想錯過,但很多事情就是很巧,我也沒辦法。”他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看著他,很久,然後說:“我明天是要出去的,要早點走,休息吧。”
他關了電腦,悵然若失地讓眼睛離開,然後走出了他的睡房。今晚兒子在家,他很想去看兒子一眼。
就著屋子裏微弱的黯淡燈光,他用最輕的動作打開了兒子房間的門,躡手躡足走了進去。兒子睡的很熟,他隻看到了兒子的一個大概輪廓,兒子是側臥的,安詳地發出均勻的呼吸。他怕驚醒了兒子,又躡手躡足走了出去,輕輕地慢慢地帶好房門。他的手在門把手上握了好一會兒才拿開,又來到了挨著陽台的臥室。這是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中最大的臥室,是他和妻子的臥室。他伸手扭亮牆上的開關,登時橘黃色的柔和光線灑了下來。他的目光落到了床頭櫃上那隻燈罩帶著流蘇的台燈上,又慢慢移到了那張寬大的雙人床上。這個房間的布置,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隻是,從剩下他一個人開始,他沒有在這張床上躺過,一次都沒有。
現在,他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清溪離開電腦後,打開了屋子裏的燈,她的心中七上八下。他說他白天要外出,怎麼辦呢?她出門的時候不是很多,也不可能專程去他那兒看他,這次是一個去看他的機會,可他不在,怎麼辦?她實在想和他一麵,說不出的渴望,沒想到卻碰上他外出,還要一整天,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