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那麼,也請命運能讓我看著你邁向幸福。
“丁巧顏,王柯焱十月一號,也就是後天十點結婚,你自己看著辦吧。”
“嗯,替我祝福他。”
“你明知道他的心意,你怎麼就……”
“謝謝。”
樂正宇的電話掛斷之後,你會看到丁巧顏像具死屍一樣直挺挺地摔在了床上,長長的卷發也隨著身體的下沉飄起之後又落了下來,覆蓋在臉頰、脖頸蔓延至白色的床單上。我有什麼資格難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在作出決定的時候不是就想好了會有今天嗎?那,現在又在做作些什麼。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空洞的琥珀裏流出來,滑進頭發裏,滴落在床單上,折射出那一年,十四歲的丁巧顏和十八歲的王珂焱。
小孩子也許還不能分辨好與壞,但是護子心切的大人們卻是很清楚,在他們的認知範圍內,什麼是對自己的孩子有利,什麼是不利的,有利的比如說和學習成績好的、爸媽家境好的小孩玩;不利的比如說和母親拋棄他們父女跑了的單親家庭裏的丁巧顏玩。
所以,在度過了被人扔石子、扯頭發、課本作業不翼而飛、課桌凳子沒事兒就到男廁所竄門的小學之後,十四歲的丁巧顏紮著有些毛躁、枯黃的馬尾,學會像隻哈巴狗一樣的跟在董婷婷的的身後,隻要是丁巧顏覺得好的,或者是她看上的,那就都是董婷婷的,不管對丁巧顏來說,滿足她的要求之後,本人是會餓肚子,還是會失去心愛的東西都沒關係。
隻因為,董婷婷是班上最受歡迎的女生,而丁巧顏,在院子裏是最受欺負的那一個,如果自己不能和董婷婷在一起玩,那就沒人願意和丁巧顏玩。不過那個時候丁巧顏還不知道,自己像哈巴狗一樣跟著的人,會是她高中時代的噩夢。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十四歲的丁巧顏除了跟著董婷婷,還有一個人承載了她的喜怒哀樂,便是在網絡上認識的王柯焱,從丁巧顏所在的城市坐火車到王珂焱的城市,聽說要十五個小時。這還不算轉車的時間,所以,雖然聊得來,但是半年以來,還沒有正式地見過麵。
“王柯焱,董婷婷她今天帶我一起跳橡皮筋了。”
“看樣子玩的很開心啊。”王柯焱看著視頻那一頭興奮著小臉的丁巧顏,也跟著寵溺的笑了笑。
“恩恩,還好我以前有跟椅子跳過繩,所以今天跳繩的時候沒有我扯婷婷的後腿哦。”丁巧顏邊說邊把手交叉相扣擱在桌子上麵。隻不過,在王柯焱看來,女孩的手臂上好像少了點兒東西。
“顏顏,你爸爸給你當生日禮物的手鏈呢,今天怎麼沒見你戴?”女孩摸了摸光溜溜的手臂,愣了愣,隨即又笑了,“哦,婷婷說那個手鏈很漂亮,覺得很喜歡,所以送給她了。”
“你不喜歡嗎?”
“可是……婷婷喜歡呢。”
“顏顏……”
“好了,沒事兒的,我今天玩的很開心,還學了一種新的跳繩玩兒法。來,像這樣,把兩隻手舉起來,為我認識了新的朋友鼓掌吧!”王柯焱無奈的眼睛裏是丁巧顏拍著巴掌笑嘻嘻的臉龐,隻是,那樣會因為認識了新朋友而歡呼雀躍的神情對23歲的丁巧顏來說,已是一去不複返的光景。
無聲地流淚慢慢變成了哽咽,不小心從喉嚨溢出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音,驚覺的丁巧顏立即用手捂住,牙齒緊緊地咬住食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不能讓睡在隔壁的爸爸知道呢。我不難過,這是我選擇堅持的,我不難過,我不要見你……我不難過,我好想見你。焱焱,我的焱焱……
天一亮,丁巧顏將自己好好地收拾了一番,跟爸爸說去參見同學的婚禮便跑出了門。焱焱,如果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那麼,也請命運能讓我看著你邁向幸福。婚禮是明天十點開始,現在是早上七點,一定會來的及的。
丁巧顏坐在49路公交車上,看著旁邊的空位,仿佛看見了他的焱焱一手拿著烤紅薯一手拿著糖炒栗子,一臉寵溺地笑著:“我們的顏顏胃口真好,想吃哪個呢?”
“錯了,不是想吃哪個,而是先吃哪個,因為我全部都要吃是一定的。”
“暈,好吧,我錯了,那請問顏顏小姐想先吃哪個?”
“烤紅薯,嗬嗬。”
那是王柯焱去年的二月來看她,丁巧顏送他去車站的時候,兩個人也是坐的這路車。丁巧顏最後的一個寒假是在飄著烤紅薯和糖炒栗子的香味中度過的。想著王柯焱拿她沒轍的笑容,丁巧顏不自覺地笑了。沉浸在回憶裏的丁巧顏突然感覺車子停了下來,丁巧顏晃悠了一下,焱焱消失了。抬頭一看,車子在一個轉盤附近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