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雪帶著自己的小徒兒姍姍來遲,議事廳中早已經聚滿了人。淩雪臉上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蹙著眉,徑直帶著陽瑾離走向中央的上座。陽瑾離跟著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後還是淩雪手一揮,叫一個仆人搬了椅子,陽瑾離這才忐忑地坐在了她的右側靠下。
饒是如此,陽瑾離依舊如坐針氈,仔細地瞧了他父親的臉色並無不虞,這才慢慢鬆了口氣。
淩雪見狀心中更是搖頭,離兒聰明是聰明,可到底年紀還小,竟也這般守著禮數,將來可得好好培養一下強者的氣勢。
就在淩雪無限快樂地YY著如何培養出一個有著王霸之氣的徒弟的時候,大廳中的眾人已經被淩雪的王霸之氣所鎮住,當下也不多話,陽家主就開始說起來龍去脈。
“方才下人來報,二弟帶著陽鳴前去禁閉室探望杜蘭,杜蘭凶性大發再次行凶,陽鳴舍身救父,如今,已經沒了氣息。”
短短的一句話,在整個大廳掀起了滔然大波,交頭接耳者比比皆是,一時間竟安靜不下來。
陽澤瀉也沒有心思維持秩序,任由眾人討論。淩雪心下歎息,這就來了,終究還是害人害己麼?自己一心想要報仇,委身仇人多年,甚至生下了一個又愛又恨的孩子。然而她最想殺的人,卻是自己最想保護的人所救,並且因她而喪命。
都說虎毒不食子,她就算帶著複雜的感情,這一點又如何改變得了?想必也是傷心欲絕吧?
正想著,外間有人急急求見,待得傳進來一看,是看守禁閉室的守衛。剛踏進門也來不及行禮,也不等問就急急說道:“屬下失職,杜姨娘自殺了。”
剛剛的大浪正有停歇之勢,這一下又刮起了大風。
淩雪苦笑,她真的不想知道這種家族秘辛啊! 她側過頭去看了看陽瑾離尚帶著驚懼和不可思議的小臉,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眾位長老之首的陽世玉首先發話:“啟稟家主,杜蘭如今身隕,好歹她也是杜家的嫡出小姐,是不是該派人去報喪?這一日連喪兩人,隻怕外間也得想出一個好的說法。”
眾長老紛紛點頭應和,陽澤瀉思忖片刻,道:“馬上著人去置辦喪儀,厚葬了鳴兒和,杜姨娘,對外宣稱就說,鳴兒突發急病不治,杜姨娘傷心欲絕自戕。”
頓了頓,又說:“將在外奔走生意的族人都召回來奔喪吧,澤桓也該回來了。”
陽世玉臉上綻放出隱約的笑容,讚同道:“是,如此甚好。澤桓這麼多年在外,也該回家看看了。”
大廳裏幾人對視一眼,心中了然,這是要將陽世玉的兒子召回來,分了陽澤沐的權了。家宅如此不寧,如何能擔大任呢?
陽澤瀉想想,又加了一句:“瑾鬆那孩子受苦了,還是讓他出來吧,好好送他弟弟一程。”
眾人起身應是,暗道家主這幾招,真心圓滑。
淩雪看著大廳中熙熙攘攘退出去安排事宜的眾人,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了一股厭煩來,隻想盡快地離開這紛擾之地。
待得眾人都走了,淩雪依舊坐著不動,陽瑾離看淩雪未走,也不敢擅自起身。陽澤瀉轉頭看著還端坐品茶的淩雪,抱歉一笑:“真是不好意思,淩大人,勞您看笑話了。”
淩雪茶杯一放:“是啊,看得可真累。”
陽澤瀉一愣,完全沒想到淩雪這麼不按常理出牌,也罷,這等強者性格總是有些怪異的,也不多說,隻開門見山了問道:“淩大人可是有事?”
淩雪勾唇一笑,懶洋洋往後一靠,說:“ 近日來,我看這陽家,是非頗多,我生怕影響了瑾離的修煉之道,正想和家主商量,待到治好了瑾離的廢脈,就帶著瑾離出去修行。男兒誌在四方,多出去走走,有益處。”
陽澤瀉愕然,看了看瑾離同樣愕然的表情,便知道這事是淩雪的臨時起意,還來不及說什麼,又聽得淩雪說道:“從現在開始,到治好瑾離的廢脈,至多不過二旬的功夫,一治好,便可動身。陽先生放心,我自然不會讓人欺了離兒去!”
陽澤瀉苦笑:“淩大人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在下還有何話可以反駁?隻是,得問問小兒的意思……”
陽瑾離聞言抬頭,滿眼都是堅定之色:“父親,孩兒願隨師尊出門修行。”
陽澤瀉呆住了。他方才的話不過是托詞,想著瑾離從小就少離過家,更別說出了青峰城了!大陸上的形勢有多亂,他還是知道的,可是他哪裏知道,陽瑾離長年隻能呆在輪椅上讓人推著走走,能夠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正是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