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襲來,除了獵獵風聲,還有戰馬發出的響鼻,數千人的聚集沒有任何異響發出。
蘭正陽收回了不該有的心思,這是一場關係到兩個帝國的較量,甚至關係到蘭正陽的老師,文淵博學士齊慕楓的名聲的較量,蘭正陽輸不起,至少他也要扳回一局。
蘭正陽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沈無兄弟一定閱讀過《道德經》,不知道沈無兄弟可明白為什麼道在前,德在後。”
這又是一個看似淺顯的問題,缺德的是天知道為什麼叫做《道德經》而不是《德道經》?蘭正陽的這個問題比上一個問題更加刁鑽陰損。
沈無靜靜看著蘭正陽,彷佛蘭正陽臉上有花。在沈無那深邃眼眸的注視下,蘭正陽逐漸不自在起來。
鐵清驪把馬鞭在左掌心拍了一下,發出“啪”的脆響說道:“是不是還想投機取巧的獲勝?這次是公平的論道,可不是第一局的簡單回答一個問題就能蒙混過關,想好了再說。”
這就有些不厚道了,蘭正陽和沈無論道,這是公平比拚,鐵清驪故意施加壓力,想要讓沈無亂了方寸而失敗。
沈無讚同道:“是啊,這是公平的論道,為什麼我就覺得不公平呢?”
蒙香璿頓時反應過來,她悠然說道:“第一局的較量,蘭正陽提出問題讓沈無解答。第二局為什麼依然他首先發問?這是公平?”
鐵清驪俏臉一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鐵清驪無理辯三分地說道:“已經問了,那就痛快回答好了,大不了接下來讓沈無連續問兩個問題。”
沈無看著蘭正陽,蘭正陽緩緩點頭,沈無這才說道:“道是規矩,為先天,德為追隨,是後天。本末不能導致,因此叫做《道德經》而不是《德道經》。”
蘭正陽脫口而出道:“追隨規矩,是不是應該這樣理解……”
沈無笑眯眯地看著蘭正陽,這可是第二個問題了,鐵清驪說的很明白,讓沈無連續問兩個問題,可不是讓蘭正陽連續問兩個問題。
蘭正陽意識到自己心急了,他擺手做個請的姿勢,沈無擺出冥思苦想的樣子思索良久,終於開口說道:“春去秋來,四季輪回罔替,此時外地已經雪花飛舞,為什麼葉集道兵學院附近依然時處深秋?”
這個問題沈無在腦海中開啟了知識海洋之後,融會貫通了天文地理多方麵的雜學,才搞清楚。沈無自己明白,不代表別人也明白,正好拿來刁難蘭正陽。
蘭正陽險些嘔出一口鮮血,葉集道兵學院附近的氣候的確異常,那是來到這裏之後才知道,事先誰知道這裏竟然處在深秋季節?而不是外界的飄雪的初冬?
蘭正陽反問道:“沈無兄弟為什麼不問我你有多少根頭發?這種隻有你知的問題,不具有點化世人的道義,隻能淪落為徒勞的口舌之爭。”
鐵清驪立刻點頭,回答得好,鐵清驪覺得蘭正陽的反應不錯,這個問題可以蒙混過關了。
論道,沒有混淆黑白的辯才,沒有指鹿為馬的詭才,就不可能取得勝利。蘭正陽把沈無的問題扭曲向了其它方向,一時間許多師生覺得頗有道理。
沈無指了指天空,接著指了指大地,蘭正陽搖頭。沈無的手指在遠方鐵血薔薇家族的武士身上虛畫一圈,接著繼續指天指地,蘭正陽艱難而遲緩的搖頭。
沈無轉身就走,蘭正陽嘴唇微微蠕動終於沒有說出挽留的話語。
鐵清驪驚喜地說道:“你無話可說了,你這是認輸了。”
沈無停下腳步說道:“我告訴他,葉集城附近的特殊氣候是因為天象與地理共同作用結果,他不承認。我說氣候將決定一支軍隊的生死,他還是不承認。我是說追本溯源,許多問題的根源還是天文與地理相關,他否認了我的觀點,卻不肯拿出令人信服的說法,在這種情況下你讓我說什麼?”
鐵清驪斷章取義地說道:“氣候決定一支大軍的生死?嗬嗬嗬……真好笑。”
蒙香璿語氣怪異地說道:“是啊,真好笑。煙雲曆七九八年,昭陽帝國的艦隊遠征海外,出海之後第十天遭遇風暴,整個艦隊包括三千艘船隻,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遠的不說,兩百年前,騰戈帝國的一支孤軍深入漠北追擊敵人,在草原遭遇暴風雪而折損大半。氣候不能決定一支大軍的生死?數典忘祖啊,鐵美人。”
鐵清驪也知道這兩段曆史,隻是她方才忘記了。
她看著臉色灰敗的蘭正陽說道:“沈無和蘭正陽討論的不是氣候決定大軍生死,而是葉集道兵學院附近的怪異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