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翟四這麼一說,人群頓時鬧哄哄起來,有罵娘的,有嚷叫的,有哭泣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按著翟四說的出來指認什麼八路。
三分鍾過去了,翟四急了,掏出手槍來又向天空開了一槍,嚇得人群中的青樓女子再次“呀呀”地喊叫起來。
封小寶比誰都清楚,這群人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八路和“四叔”,八路誰到這個地方來呀!今天這個行動,是桃花給封小寶出的計策,是為了討好佐藤少佐,化解他和佐藤少佐之間的芥蒂,並不是真的要抓什麼八路。封小寶覺得像翟四那樣,有可能會將事情辦糟,就喊住了翟四,讓翟四到他跟前來,封小寶趴在翟四的耳邊,耳語了一番。
翟四領命,又向空中開了一槍,重新站在台階上。
他提高聲音喊道:“諸位,想盡早離開這裏的就閉嘴,不要再亂哄哄的。你們又不是豬,有什麼嗆嗆的!大家聽好了,是女人的,請站到右側這邊來!”他指了指院子裏右側一塊空閑地,對眾人說。
呼啦一下,所有的女性,當然全部是愉春園的青樓女子,一齊閃到院子中右側的空場,她們對自己的性別,在這個關乎生命的時刻,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應。到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自己的性別,這是所有女人在她們還是孩童的時代父母告誡她們所說的那句“女孩要像個女孩樣”的全新解讀。此時的青樓女子們,此時,一種女人的驕傲和自豪被升華出來。她們認為,在愉春園裏生活,是女人的特權,到這裏來取樂的男人,就該付出代價,甚至是生命的代價。
女人們站到一邊,翟四很紳士地向她們一哈腰:“據調查,你們都是從事高雅職業的良民,你們自由了,請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聽翟四這麼一說,這些青樓女子好像是遇到大敕一樣,“轟”的一下,向樓梯口湧去。她們和男人們站在一起,雖然表麵上很平靜,似乎查八璐不關她們的事,但是她們的內心卻早已怕得要命了。“快離開這群倒黴的男人”,是她們每個人的共同心聲。
送走了青樓女子們,翟四的眼睛瞪起來了,他聲嘶力竭地喊道:“八路,就在你們這群男人當中。你們給我聽好了,誰認為自己有錢有地位,是財主或是富商的,站到右側來!”翟四指了指剛才青樓女子集中的地方說。
家中有兩個糟錢、稱得上富戶的人,都露出笑臉,集中到右側去了。
封小寶麵帶微笑,瞟了一眼走到一側自認為是富豪的人的那群人一眼,心裏很高興。他粗略地查了查,大概有三十多人。
這些人認為,在這個社會上,財富就是社會地位,當官的都是有社會地位的人,有社會地位的人,也一定是有財富的人。這些人想的都很美:把院子中的人分為三六九等,無非就是想對我們這些有財富的人免於調查,及早放我們回去。
這人呀,就怕站錯了隊。這些人慶幸自己沒有站錯隊。在日本人當權的中國,和日本人作對是沒有什麼好處的,順著日本人的意思來,讚成他們的所謂的大東亞共榮圈,不僅可以保命,還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從這一點上看,他們的領袖汪精衛為他們做出了典範。
無脖子胖男人、長脖子瘦男人和那個滿臉疥瘡的粗壯漢子,也都站在了富翁的行列。
這三十多人,喜形於色,帶著嘲笑的表情瞅著剩下的那些人。
剩下的也有三十多人,都是一些偷雞摸狗的地痞流氓,他們欺行霸市,欺軟怕硬,他們或者吃了上頓沒下頓,但是,就是願意往肮髒的場所鑽。他們自知不能和財主富豪相比,,但是他們都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腦袋掉了也就是碗大的疤瘌”,他們往往用這句話激發自己的勇氣。他們不想打腫臉充胖子,因為他們充不了,誰都知道他們的那點底細。所以,他們不想瞞天過海加入富人的隊列,隻能站在原地,反正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又臭又硬的無賴,誰也咋不地他們。這些無賴八音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他們是八路,鬼才信呢!
翟四將剩下的男人分成了兩個等級,果然如封小寶所言,有三十多個有油水的人。翟四大喜,但是在表情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出來。
翟四瞅了瞅封小寶,封小寶向他點了點頭,翟四得到了封小寶的暗示,來了勁頭。他拔出手槍,對著空中又開了一槍。這個翟四,深諳此道,對於手無寸鐵的人,最有效的震撼,莫過於利劍和子彈。
果然,槍聲一響,院子裏的兩幫人都向泥塑一樣呆滯在那裏。他們漠然地看著持槍而立的翟四,不知他究竟想幹什麼。
翟四衝自己的手下下了命令:“這些自稱是有錢的富人中間,一定有不守本分的八路,他們之所以成為富人,就是通過共別人的產而不斷富起來的。來呀,將他們統統的抓起來,押回警察局!”
翟四的話音剛落,持槍站在四周的警察一哄而上,紛紛走上前去,將這些人掀翻在地,用繩子捆綁起來。這些人還不知道好歹,拚命地喊叫著:“我們不是八路,冤枉!冤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