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的人迅速安靜下來,他們知道,接下來就應該是宮司的時間,到底是什麼人讓大家眼中大智大慧神聖無比的宮司這麼敬佩,甚至是一種害怕。
原來,宮司名叫村上邊界,十年前他二十多歲,就已經做到宮司之職,早知道在天照神社這樣大神社中,做到宮司是非常厲害的了。
也正是因為年少就有這麼高的成就,在別人的稱讚中他漸漸變得輕狂起來,他為了證明自己,到處找人論禪,他悟性很高,打敗了不少宮司,包括幾個已經成名很久的宮司,但是他不知足,他要證明自己,他要享受別人讚賞的目光,他要聽到別人羨慕的言語,所以他開始了行僧生活,走到哪裏就和哪裏的人論禪,從沒輸過,直到有一天遇到了那個人。
那天,村上邊界在經過一片原始樹林時,遭遇了傾盆大雨,他急忙找地方避雨。
幸運的是,剛才在不遠處就有一座小草屋,看起來沒有荒廢,應該是有人居住的,不過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在原始森林中居住。村上邊界管不了那麼多了,外麵的雨實在是太大了,他也沒多想就趕緊敲門。
“什麼人?”裏麵傳來雄渾有力的男人聲音,但是聲音中又帶有一點滄桑。
“我是天照神社的宮司,我在與全國各地宮司論禪之後,路過這裏,下雨了,我沒有雨具,能不能在這裏避避雨?”村上邊界回答,外麵的雨越來越大,村上邊界也越來越著急了。
“若是心行天下,何懼這等風雨?心在天下,何必在這裏停留?心不在天下,何必到處論禪?”裏麵再次傳來聲音。
村上邊界一聽,知道裏麵一定是高手,內心又燃起論禪的衝動,他想了想,回答道:“大樹參天,也怕狂風。”意思是自己的悟性雖然高,對禪的的理解也很深刻,但是也怕大自然,自然應該躲雨。
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就聽到裏麵的人接話了:“中國有句古話,叫‘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意思是,菩提本身不是樹,明鏡也不是台,一切都是泡沫,容易幻滅,那你何必如此執著去與別人論禪呢?若是你已經深得禪道,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若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怎麼有勇氣和別人論禪呢?”
村上邊界心中一驚,知道裏麵那人確實非常厲害,對禪的態度比自己更加深刻,看來自己真的遇上對手了,村上邊界正想離開,門開了。
裏麵走出一個人,那人長著一張清秀的臉,但是臉色非常蒼白,沒有一點生氣,身材很好,好像是得了什麼重病,頭發已經全都白了,明明隻有三四十歲的年紀,卻長了一頭的白發,顯得有點嚇人。
那人是一個中國人,不知道到日本來幹什麼,那人示意村上邊界進去。
村上邊界一進去,想起剛才連連對禪輸了。心裏很不服氣,直接問道:“看先生應該是來自中國,我們日本都認為道是可說的,所以我們才來傳道,可是中國有句話說天機不可泄露,既然不能說,那僧人存在的意義在哪裏了?”村上邊界認為這是一個非常難的問題,他用這個問題也難倒了不少中國高僧。
隻見那人想都沒想,就回答:“你知道中國有這句話,那你知道中國又象棋嗎?中國人講究觀棋不語真君子,因為下棋是別人的悲歡喜樂,你幫助別人贏了他會快樂嗎?”
隻是兩三句話,讓村上邊界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他知道,麵前這人一定是隱士,一定是大智大慧之人,這樣的人自己怎麼能不認識呢,他趕緊問道:“敢問閣下是誰?從哪裏來?為何在這裏?又要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