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家”這個詞,冷不丁一出現在他腦海裏的時候,男人的嘴角,已經化開一個落寞又嘲諷的笑容來。他的家,早在17年的那場地震中,已經名存實亡。那死老頭接了他回來,不過自私的因著他身上流著蘇家的血而已……
蘇家,這個於他而言,猶如地獄般的地方。“嗬嗬……”黑衣的男人,眼裏冷光一閃,那俏麗的桃花眼裏,已經蓄滿一片寒光。
她看著他,一時思緒翻湧,怔怔無語。
雙眼空洞,直直望著前方一片虛無的少年,卻在刹那,攸地轉過了臉來。
目光相交的瞬間。
她眼裏一片憐惜。
他茫然了月餘的眼中,終於有了第一次鬆動的跡象。
她是真沒有想到,她同他那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情,對他會有這麼大的傷害。一夜未眠的少女,幽幽的,歎上一口氣。她迎著他的眸光,一步一步,到底是並不回頭地自顧朝荷花苑走去。
孱弱的少年,坐在球場一角,看那少女一步一步,決絕離開。提線木偶般呆滯的眸子,稍稍一轉,豆大的一顆淚珠,順著眼角,無聲滾落。
“唉……”低低的一聲歎息,醒來的唐時梅搖頭,撫上侄子冰涼的額頭,“阿月,你既然那麼愛她,就該知道,她那樣性子的人,隻會為強者駐足。你這樣為了她一味的消沉,一味的放棄了自我,又如何能得了她的親睞?”
陡然醒轉過來的唐時梅,有感而發的一句勸言,卻不想竟比連日來的治療還要管用。20歲的年輕人,那雙數日以來一直毫無神采的眸子,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動了一動,他緩慢地抬起頭來,望向自己的姑姑。“她,隻會為強者駐足?”一個月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的年輕人,突然張嘴,嘶啞的說出了第一句話。
饒是清雅如唐時梅,也不得不驚喜地睜大了眼。“對!”尋到了突破口,唐時梅趕緊再接再厲,“阿月,你這樣一味的消沉,隻會讓她離你越來越遠,你……”唐時梅看著侄子傾聽的眼眸,這樣說道,“你當真就準備了這樣無所作為的,任她離你而去?”
無所作為的,任她離你而去……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直把年輕人,敲得全身聳然一震。
她那樣驕傲那樣不服輸的姑娘,她那樣優秀那樣勇往直前的姑娘,又怎麼會多看了一眼,如今這般窩囊的自己……
這樣一想,年輕人沉積已久的心結,終於解開,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年輕人死灰般的眸子裏,有了初春般的光彩。
******************
綠皮火車,“哐當哐當”一路前行,她坐了靠窗的位置,看窗外一晃而過的田野,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
“昨晚上可是夠驚險,大晚上的地動山搖,差點我都要以為小命嗚呼了!”趙水水表情誇張做後怕狀,“媽呀,真要地震了,要死我也得死在家裏才行……”她嘴裏說著狀似憂傷的話,眼睛卻還瞟著手機QQ裏,某個男生回過來的消息上麵。
沒理會趙水水大驚小怪的言語,坐了孟小白對麵的周一維下巴一奴,“你手是怎麼一回事?”
“唔?”連連打著哈欠的少女,恍惚裏回過神來,“哦,”她滿不在乎地瞧一瞧小臂上纏著的巴掌大小的紗布,“昨晚上跑太急,不小心撞在欄杆上了。”
周一維看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嫌棄的丟個白眼給她,“你當我傻呢,撞欄杆上了,不過烏紫一大片,”他眉眼如針,掃她傷口處一眼,“你這樣的懶貨,何至於特意去包紮一番。”閑來無事,C大的BBS,他也去逛過一逛,置頂的帖子,到如今還是《校草患病,蛇蠍女友大難臨頭各自飛》,“說說吧,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和某男聊得正歡的趙姑娘,終於抬起了她的腦袋,“什麼?還有人能欺負了你去?”她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你這手?”她指著孟小白負傷的小臂,終於正兒八經的問道。
“噗!”她一笑,長長的睫毛,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我這樣睚眥必報的人,能被誰欺負了去?”她從周一維手裏搶過那包已經拆封的可比克薯片,“可不就是昨晚上撞了欄杆,好巧不巧撞了那凸起的鐵片上,因為怕破傷風,我這才去上了藥。”
她說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周一維還在遲疑,一個熟悉的女聲,已經吸引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夏沫,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斜前方不遠處的位置,一個長發披肩的少女,從她隨身帶著的包包裏,拿出一個鑰匙扣,正含笑和身畔的同伴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