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還證明了,一切“神聖化”都以“妖魔化”而告終。
從宗教的曆史來看,“妖魔化”這一概念是各種宗教對與自己不同的宗教所持的通常的態度。因為都將對方當做異教(pagans),所以彼此之間都在對對方進行妖魔化。因此在實際上,“妖魔化”這一概念不屬於任何一個特定的宗教。中國古代的成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也是這種思維方式。
人類有一種傾向,善於將自己所陌生、厭惡、恐懼、憎恨的對象進行醜化,乃至妖魔化。這是一切妖魔化的心理特征。
尼采曾有一句警:“每一個道德上的禁欲主義者都祈望自己身上的一個部分成為上帝,同時又覺得有必要將其他部分看做魔鬼。”
撇開宗教上的觀點,從現實的世俗角度來看,“妖魔化”具有這樣潛在的目的:它可以被當作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用以對敵對的個人、團體或外來民族進行抹黑和詆毀(denigrate),使對方處於道義上的劣勢。在達到妖魔化的目的之後,對於這些被妖魔化了的對象進行任何形式的攻擊都具有道義上的優勢,而且都具有合法性。
簡之,妖魔化就是將對方製造成妖魔。因此,對於魔鬼,人類的一切手段都是正義的,合理與合法的。這一特征已在以上的關於黑死病瘟疫的例子中有明確的實證。但現代的陰謀論者不再局限在宗教的範疇內,他們都以學者、專家、知識精英的麵目侵入了社會生活的包括政治、科學、文化、經濟、金融等各個領域,不再以簡單的宗教性的妖魔化來達到自己陰謀化的目的,這就使普通的民眾很難予以識別,反之卻更會被輕易地引導。在幾乎所有的陰謀論中,我們都可以看到這一妖魔化的特征。
陰謀論離不開妖魔化,而妖魔化又是一切陰謀論的重大特征。曆史上所有典型的陰謀論的形成和展過程,都是將對象進行妖魔化的過程。這在關於猶太人的陰謀論中最為顯著和凸出。而在當前的政治、經濟、科技、文化等重大領域內,妖魔化的對象不再單純地以猶太人為唯一的目標,已經擴展到更多的個人、團體、組織。每當重大的社會事件生的時候,陰謀論者總能在其背後找到特定的妖魔化了的對象。他們已經不再是傳統上的猶太人,而是所有那些所謂秘密操縱世界曆史進程的、統治世界的邪惡的秘密組織和團體,至於這些組織和團體究竟是誰,則依據一定的曆史和社會背景來確定。他們可能依然是猶太人,也可能是猶太人的秘密代理——諸如共濟會或光明會,也可能是具有猶太血統的國際金融集團,也可能是與猶太人無關的某個國際性的精英組織,也可能是某個跨國的具有壟斷性的超級企業,也可能是某個政府的部門或機構,甚至也可能是地球之外的外星人或古老的蜥蜴類的爬行動物(別以為這是在開玩笑,關於此類的陰謀論在國際陰謀論中占據了很大的比例)。總而之,無論是誰,隻要被鎖定為陰謀論的對象,就必定對其進行深度的妖魔化。其中,美聯儲與“彼爾德伯格俱樂部”等組織就是最鮮明的例子。
更有甚者,隨著妖魔化的深入,不僅曆史上的某些個人、組織和團體成為妖魔化的對象,陰謀論者還將這種妖魔化擴展到某些物質上的其他對象,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對於美元中的一美元紙幣的高度妖魔化,以及對於某些組織的象征性符號的妖魔化。
隻要認真地分析和研究,我們就能意識到,曆史上所有那些關於猶太人的陰謀論的核心內容,基本上都是對猶太人的妖魔化。
也正因為將猶太人徹底地妖魔化,在它上麵建立起來的各種關於猶太人的陰謀論,也就會成為一個不可證偽的理論。關於這一點,本書已有很大的篇幅對此作了論證。從對於陰謀論的“循環論證”到“虛假兩難”論的剖析中,我們能看到這一妖魔化的理論上的依據和謬誤。
三標簽化
自此之後,隻要曆史上出現某種巨大的自然或社會的災難,就會將猶太人當做標簽,作為這些災難的真實原因,並將猶太人當做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