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輝申睇他一眼，很快恢複了神色。“那你跟舅舅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這小子，都三十的人了，還這麼衝動易躁，要不是看在他母親的份上，自己才懶得管這些爛攤子。不過，阿晏剛才那番話，確實也有些道理，一個演員的作品再成功，內裏若藏滿敗絮，便再不能入他眼。阿晏雖然容易感情用事，但也不是不計後果任性胡來的人。
他不信這小子沒想出解決辦法。
“舅舅，把他換了吧，讓我來。”
方輝申差點把喝進嘴裏的茶吐出來。
晏堯瑾猜到他會是這反應，也沒生氣，隻是繼續解釋道：“您忘了嗎？我也是有作品的人，而且我的人品，可是有目共睹的好。”
要不是看這小子身高體長、氣宇軒昂，方輝申還以為和自己說話的，是個十歲小孩。假如他所謂的作品，是指那部名為《我的Y型男友》的網劇的話，那這小子，確實是有些演技。
在躁鬱症花美男和霸道總裁之間實現了無縫切換。
隻是，這次他導演的劇，可不是那麼容易駕馭的。從男孩到男人的成長，以及其中必須經曆的天真、迷惘、家國之恨、愛而不得……無論如何，他也難以在阿晏身上尋到半分可能。
他或許能繼承姐姐演戲的天賦，但後天的曆練實在欠缺太多。
“阿晏……”
“舅舅，換角這事，也不是沒得商量。我相信以您的資曆和手段……”
方輝申聽完他講述，終於認同地點了點頭。這小子雖然講得直白了些，但好歹也說到了自己心坎裏去。每部劇開拍前，他和演員都會定下規矩：若因演員自身因素對該劇造成負麵影響，導演有權對劇本進行改動或另選演員代替。這也是大眾稱他為“鐵血導演”的原因。
這白紙黑字的規矩立了這麼久，幾乎是要形同虛設，沒想到，這次卻發揮了效用。
既然阿晏已經拿出誠意和決心，說他會上表演課惡補，專心請教前輩，那自己不妨就賭一把。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本就離不開豪賭的勇氣和運氣。
對冉淮霖，他是“疑人不用”，而對阿晏，他卻是“用人不疑”。他隻希望，這小子不會讓他失望，被人指責是靠關係才爭得男主演。否則的話，自己這“鐵血導演”的名號，怕是得搖搖不穩了。
當然，佟念頤對兩人的這番長談是一無所知。她第二天趕到劇組，小時就忙走上來，把她拉到一邊，低語幾句剛得來的爆炸性消息。
冉淮霖的醜聞昨天上午一爆出，今天就灰溜溜地收拾好了東西走人。《巾幗傾城》還未正式開拍，卻已在網上炒得火熱。
“那男主角換成了誰？”
佟念頤放下背包，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聽說是……晏堯瑾晏大少。”
小時剛說完，男人就從外麵走進來。八月天，他穿著白襯衫和寬鬆長褲，門口那棵木槿樹開得正豔。一簇紅花垂下來，掃過他肩，卻沒激起他絲毫留戀。
那一刻，所有人都在想，這麼一個矜貴不凡的男人，到底誰會絆住他視線。
重要人物到齊，方導又把兩人喊到一塊兒講戲。佟念頤難得瞧他這般正經的模樣，餘光瞥見那劇本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勾畫和注釋。
她神思正遊離，耳旁卻聽得有人熱切呼喚：“呀，曼齡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