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會一結束,佟念頤就立即趕回了琅城。
男人靠在病床上,正在認真翻看蒙愈帶來的文件。佟念頤瞧他麵色仍有些蒼白,話音一時變得無比柔軟:“醫生有來叮囑什麼麼?”
蒙愈聽了,趕緊開口答道:“一會兒還要做血常規尿常規檢查。先讓我們等著。”
“那吃過東西沒?要不要我現在去買一點?”
話一出口,連佟念頤自己都覺得溫柔得不像話。
晏堯瑾掩住笑,朝蒙愈看一眼,男人很快識趣地退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相處。
“念念,我很開心。”
佟念頤瞧他病態的臉上閃現神采,不由疑惑:“開心什麼?”
“病人的優待。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病下去。”
“胡說什麼?哪有病人不盼著自己快點好起來的?”
男人麵上又浮現一抹淡淡的哀愁。若非迫不得已,自己怎麼會用這病來栓住她?
佟念頤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語調也慢慢低下來:“我馬上就得走。去麓雲影視城拍戲。你好好休息……不許亂想。”
晏堯瑾輕輕答了句好,察覺到她要離開,緊忙又拉住她的手:“念念,你有空能不能來看我?就在這看劇本……放心,我絕對不吵你。”
佟念頤聽出他話裏的祈求意味,她回過頭,某一刻甚至感覺這男人有些卑微。
她“嗯”了聲,走到外麵,胸口忽然湧起止不住的難過和悲哀。
斂下了情緒,佟念頤隨即又坐車回住處收拾東西。一周後,她果然遵守承諾,去醫院看望晏堯瑾。
男人正和蒙愈說話,聽到動靜,立馬又停下來。瞧見是她,眸子裏頓時煥發出光彩。
佟念頤心裏驀地一軟,卻莫名有點不敢直視他,“好些了麼?醫生對這情況怎麼說?”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佟念頤鬆一口氣,說話也帶著笑意:“看,我沒有食言吧。”
男人目光柔柔,示意她在旁邊坐下,又關心道:“這次拍的什麼劇?演起來感覺如何?”
佟念頤一五一十回答,模樣乖巧得像個小學生。
晏堯瑾把該問的問了,這才讓她看劇本。佟念頤默記台詞本事一流,但前提是在安靜的氛圍下,男人知道她的這個習慣,靜不作聲,隻專心翻看ipad上的郵件。
看得累了,他又輕輕偏頭,佟念頤記台詞入了神,沒注意到自己的樣子已被男人納入眼底。她偶爾蹙眉咬唇,眼睫一扇一扇,瞧得人心癢難耐。晏堯瑾實在沒忍住,便出聲打斷了她:“念念,拍戲很辛苦吧?”
他分明看見,女人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像是光潔的瓷器上出現了裂痕,教人不禁惋惜。
他一直都清楚,佟念頤演戲是內耗式的,傾注全力,不容敷衍,如同一根蠟燭,那些耀眼的光芒,不過是因著日複一日的自我燃燒。
佟念頤視線從劇本移開,無所謂笑笑:“還好,都習慣了。”
晏堯瑾見她這樣,隻感覺心口一抽,不自禁伸手撫上她的臉,“念念,有時我真希望你能圓滑一點,偷工減料,不讓自己那麼辛苦。”
佟念頤覺察到那雙手的遊動和包裹,帶著無盡憐惜,緊接著,眼睛被慢慢蓋住,一個吻便落了下來。
她感到額頭傳來溫熱,溫熱又漸漸變成灼熱,一直燒到心底去。像是被什麼給突然燙到,佟念頤快速睜開眼掙脫他,借口說得趕回劇組,慌忙起身逃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