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掛滿了名家字畫,每一副都是五位數起步的孤本;裝飾櫃上擺放的古董名瓷,沒個千年的曆史,都是不可能出現的;尤其閃眼的當屬客座的那把金椅子,椅背上的浮雕栩栩如生。
我呆呆的愣在門口,心頭驀然一個念頭閃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哪裏還有一個書房該有的清幽,倒真真應了那句“書中自有黃金屋”。
“傻愣著做什麼,沒事就出去。”他淡淡的出聲,絲毫沒因我的驚愕而有一絲異樣。
趕忙結束臆想,露出一個極度恭維的微笑:“有有有…”
我轉身輕輕闔上了房門,緩緩的向他靠攏。
“坐吧。”慕容離很是客氣的抬了抬手。
我慢慢拉開那張金黃色的凳子,屁股準備落凳時,突然憶起了什麼,驚的一下子閃了開來。
“不…不…坐了…站著挺好…挺好…”我恭維的衝他欠了欠身,心底早已風起雲湧,若是不小心將金凳子磕著碰著,估計賣了自己也賠不起吧。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複又低下頭去,目光重回了手中的書。
二人皆都沉默不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味道。
幹耗著也不是什麼辦法,重點還是得溝通。
“咳咳。”我假裝清了清喉嚨,自以為很自然的引出了下一句,“你這書房,裝修的真是別具一格啊!”
“整個太守府總得有一間拿的出手的屋子招待客人吧。”他漫不經心的解釋道。
我有些無語,以他的這個邏輯,這樣裝修才算能拿的出手,那我這麼多年碾轉的地方,估計隻有狗窩才能概括了。
又是一陣靜的嚇人的沉默,我心焦如焚,奈何嘴裏卻始終吐不出半個字。
“你來就是為了誇讚我的書房?”許是慕容離也受不了這般異樣的氣氛,緩緩闔上手中的易經,挑眉看我。
我有些著急,卻始終找不到話題:“不是…不是的…”
他右手執起手邊的青花瓷茶杯,左手拿起杯蓋輕輕的拂了拂,淺啜清茶。
慕容離沒有打斷我,隻是靜靜的品茗,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是來解釋黑衣人的事!”
終於,讓我尋到了話題的切入點,不等慕容離表態,我已先自顧自敘述了起來。
“那天晚上我有些失眠,想要出來透透氣,卻糊裏糊塗的走進了花園,看到有個黑衣人,怕他做出什麼危害太守府的事情,趕忙跟了上去,誰知道不小心觸碰了機關,黑衣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帶他出陣,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要相信,他真的不是我哥哥!”
我盡力解釋的全麵,生怕遺漏了哪個細節,當然也偷偷換了些詞,要讓慕容離知道我是為了提醒黑衣人別中招而落入了八卦陣,別說找他幫忙,不打死我就算不錯的了!
“我知道。”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回桌子上,複又抬起頭,灼灼的目光與我對視,“我更想知道你是怎麼出的陣。”
我撇撇嘴,伸手從身側的粉色小挎包裏取出淨瓶:“是迷迭液。”
“迷迭液?”
“迷迭液是薄荷、天竺葵、紫蘇、千層樓四種香草烘培之後,磨成細粉,配以天山主峰山頂的積雪,埋在迷迭香的根部,第二年開春取出,倒入波斯瓶過濾,最終剩下的精華提煉而成。”
我耐心的替他解釋,慕容離倒是很認真,沒有插嘴打斷我的話。
“這幾種香料味道濃鬱,能在風中傳播數米,當然它的特別之處在於,可以讓動物興奮躁動。”
“我在陣中滴了一滴迷迭液,不久便竄出了一隻興奮的老鼠,雖是一閃而過,卻足夠我判斷出哪個是生門,之後從不遠處又飛來一隻啼唱的夜鶯,就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
慕容離麵上露出淺淺的微笑,眸子裏閃過一絲讚賞神色,衝著我招招手:“過來。”
“啊?”我有些不解,但又不敢違背他的命令,仍是聽話的向他的書桌靠去。
慕容離伸出修長的右手,徑直從我手中拿走了那個彩色琺琅小瓷瓶。
“別…”我趕忙製止住自己想要開搶的雙手,要知道這可是我花了三年時間才製作出來的,畢竟千層樓可不是那麼好得的,那可是我在火山岩漿旁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才采摘來這麼一株。
他麵上滿是戲謔,眉頭輕挑,故意將瓶子又送回了我的麵前:“怎麼,這就舍不得了?”
我緊緊扣住蠢蠢欲動的右手,麵上強顏歡笑:“哪能,大人若是喜歡,盡管拿去就是!”
想來我的恭維很是受用,慕容離樂嗬嗬的收回了手,將瓶子仔細端詳了片刻,方才緩緩開口:“畫琺琅瓷瓶,倒是個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