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莫垂柳手腳冰冷,她突然覺得自己從未了解過莫闌,無論是現在還是幼時。
莫垂柳看向天空,那裏被一團團霧氣遮掩,仿佛是用什麼東西隔絕一般,零零落落,稀稀疏疏,卻又靜止不動,灰色片片,枯葉凋零,她愣愣的看著,有一種天下皆己一人的孤寂感。
輕輕的歎了口氣,她可能,保護不了一個人。
以前,也是這樣。
……
“鏗鏘!”
“咣當——”
“哦?他還是不聽話麼?”
無數的碰撞聲與武器的碎裂聲響起,夾雜著血肉橫飛,而在隔了一扇門的距離後,一位身形單薄的黑衣男子撐著頭,窩在美人榻上,眯著眼十分享受。
為他按摩遞茶的人神色恭謹敬畏,聽到男子的問話,熟練的站在一旁,垂著頭安分答道:“回王爺,那位公子依舊不肯妥協。”
“唉,本王並不喜歡強來……”男子搖了搖頭,似是有些為難,他歪著腦袋,碎發遮住了那雙細長的眼眸,墨發披灑如溪水潺潺,在這黯然的光線下透露著別樣的誘惑,讓人看了生起一種口幹舌燥之意。
“這可怎麼辦呢?”
男子像是在問身後之人,又像是自言自語,無人答,他也不著急,隻是淡淡的聽著門後的動靜,勾唇一笑,“再鋒利的爪子,本王也能將此拔除,你說對嗎,小柚子。”
“王爺自是對的。”身後之人恭敬答道。
“不錯,賞。”他話音剛落,便有暗影閃過,一眨眼的時間,那位小柚子手中便多了一顆中品靈石,小柚子斂好表情,屈身行禮,“多謝王爺。”
單薄男子點了點頭,輕輕揮袖,起身,身長如竹,他低沉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區域顯得十分詭異莫辨,磁性綿綿,“將門打開吧。”
身後的小柚子一躬身,然後快速的將門打開,讓出一條道,低著頭站在一旁。
單薄男子像是心情不錯,雪白的赤足踏在這地上,在黑衣下若隱若現,衣秧一圈圈蕩開漣漪,如水中墨蓮,格外澈然。
他緩緩地走著,一個瞬息踏出了百米距離,來到了一處懸空樓閣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古器,一個防禦類古器,懸空之樓。
男子在房間外頓了頓,聽到裏麵隱隱傳出隱忍的的嘶吼與悶哼,他唇邊笑意擴大,美不勝收。
“啪嗒——”
門被打開了,而屋裏的人像是知道來者是誰,隻是譏諷的動了動唇,默不作聲,極力隱忍著快要溢出的慘叫。再痛,也不能叫出來。
那一身的月牙白已經被染成了血袍,唇色盡失,如鬆柏一般挺立的身子靠在後方,修長的手腕被禁錮住,勒出森森血痕,那一滴滴鮮紅的血液自手流淌而下,滴答在地上,綻放無聲的花朵,腥味濃重。
那濃烈的血腥之下依舊難掩的是風骨俊朗色清眉秀,像是重重白霧中的露水,清涼醉人心神,因為重傷而透露出幾分柔美之態,幾分脆弱中不屈的倔強,還有背後藏著的殺意寸寸。
單薄男子心情不錯的走來,赤足走動間半分聲音也無,他緩緩走來,一把捏住那尖削染血的下巴,像打量貨物般左右看了看,“不愧是精靈族唯一公主莫垂柳最珍愛的男寵,這姿色,比起裴璣也不遑多讓。”
他偏了偏頭,聲音輕如鴻毛,“上次讓你逃出去時,應該是用了偽裝術,對嗎?”
月牙白袍的男子一聲不吭,宛如死去一般,哪怕是手指鉗住下巴時仿佛白骨碎裂,他也依舊眉頭不動,隻是顫抖的睫羽控製不住,顯出幾分病態。
筠王心情好的放開手,從空間戒拿出手帕擦拭了幾下,然後扔在地上,懶懶道:“你敢逃出去,就必須有命承受本王的怒火,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強人所難了。”
雲檜睫羽微顫,心底殺意滿滿,卻是無處發泄,他動了動唇,“那王爺想要怎樣才會滿意?”多天未出聲,他的聲音染上了沙啞,卻不掩動聽,如清泓,似雪雲。
筠王的目光放到別處,低垂著頭擺弄自己的玉板戒,淡淡道:“你覺得呢?讓本王說出的話,可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
他氣定神閑如同雲檜一樣靠在石壁上,也不嫌髒,那張與安蘭瑕長得有幾分相像的臉上滿是冷意,“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麼求我的。”
雲檜抿唇不言,一次認錯,終生錯過,筠王的這張臉,曾經讓他想要毀去,卻又舍不得,明明知道這兩人並不是同一人的……
卻還是,甘願沉淪。
終究是自己選擇錯了罷。
筠王見他不答,也不惱,神色淺淡道:“你很無趣…沒有裴璣那麼隨其自然,毫不偽裝,也沒有安蘭瑕那麼的逢場作戲,毫不忌諱,難怪混的這麼不如意,若不是本王,你可能已經被逼無奈之下,與莫垂柳同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