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回伸向衣櫥的手,皺眉壓下心中不耐,開了門。
“門雪臣……同學……不好了……”
此人同班之人,姓魯名十月,本就口吃又兼氣喘籲籲,更是說不利索。
“我很好。”我白了一眼魯十月。
“是……沙客葉……同學……不好了……”似是鎮靜了一番,來者急叫到。
“怎地不好了?”事關沙客葉,我也不敢馬虎。
“今天……員警來了……把……沙客葉同學……帶走了……說……是……沙客葉同學是……殺害門雪臣……同學父親……的……凶手……要拘捕入獄……”
後麵魯十月說了什麼已是聽不進耳中,沙客葉殺害了叔父,我自是不信,不是未曾讀過菲利普·津巴多的《路西法效應》,我知一個人離殺人有多近,而我依舊不會相信沙客葉是凶手,沒理由的堅持。
“我已知曉。”說完不待魯四月反應,我便用力關了門,響動甚至於連自己也被嚇住,我依靠著門,任憑受重滑落坐地,心中思緒翻飛,雜亂無章,要怎麼辦?
“臣兒快過來,這是你葉哥哥,以後就住咋們家了。”父親牽著一孩童進了屋,招手讓我過去。
我丟了手中玩物,往正在繡花的母親身後躲,邊悄悄露頭打量:雖衣服髒亂,卻是好料,雖麵龐帶著汙漬,卻難掩本身白皙,尤其一雙黑睛暗藏不外露的丹鳳眼分外神光逼人,薄唇微勾,不知從何處聽聞,這樣的人天性薄涼,自私凶狠,最是不討喜,遂我下意識的不喜歡這位漂亮哥哥,自是不會順著父親喊上一聲“葉哥哥”了。
“這孩子。”母親停下手中繡工嗔怪我一聲後便向前招手到:“小葉,快過來,臣兒初見生人害羞罷了。”
“義母。”孩童上前,恭敬有禮。
“這孩子怎地如此客氣,不需拘謹,隻當自己家,衣服就先穿臣兒的,明日再去添置新衣可好?”母親拉著孩童,一臉慈意。
“全憑義母做主。”孩童躬身。
“玉樹,你帶他去吧。”母親抬頭望向父親,待父親拉著孩童走後,母親這才拉出身後的我說道:“他是你義兄,怎可如此無禮?”
“我才不要叫,哼。”我向門外偷偷翻了個白眼。
不一會兒,孩童穿著我的衣物進屋,真真是瑤池仙佛前童,一雙墨睛流光溢彩,竟將我往日再普通不過的襯衫牛仔穿出了天人之姿,見我目瞪口呆,不禁微微一笑,我臉色一紅,撇過臉去,隻留眼角偷偷觀望。
前段日子,電視劇熱播《美人心計》,我雖不知三十六計為何,美人計還是知曉的,心裏沒好氣的想,別以為使用美人計就能逼我就範,真是想的太美。
容貌美醜,不過皮下白骨,年幼無知的孩童又豈知這等玄詞妙語,在爭強好勝的孩提時代裏,有個漂亮哥哥自是惹人欣羨,驕傲與嫉妒交相折磨,不過三天,我就屈服了。
“喂。”這是我第一次與其說話。
“臣兒弟弟,我不叫‘喂’。”孩童扔了手中書,抱臂於胸前。
“別這麼叫我,我叫門雪臣,你叫什麼?”在此前三天,孩童一直“臣兒弟弟長臣兒弟弟短”地喚我,而我又發誓不與他說話,遂每次皆報以白眼。
“沙客葉。”沙客葉說道。
“那我喚你‘沙客’,你就直呼我‘雪臣’好了。”我略微點了點頭,強調自己說得在理。
“雪臣。”沙客葉輕輕喚道。
不知為何,再普通不過的字眼由沙客葉口中喚出似是帶了不知名的厲害魔法,燒紅了我的臉,驚動了我的心。
自那日,我與沙客葉關係一日千裏,父母之前他喚我“雪臣弟弟”,外人麵前以及無人之時喚我“雪臣”,而我自始至終都喚他“沙客”。
“你這孩子,怎能直呼小葉姓氏?雖大了你幾月,也是兄長不是?”這不是母親第一次教訓於我。
“義母,吾愛,雪臣弟弟喜歡如此叫就如此叫吧。”沙客葉護住我,不願母親責罰於我。
“小葉你別太過寵溺於他。”母親對於沙客葉愛護我這一點還是十分欣慰的。
日子久了,父母也懶得再教訓於我,“沙客”二字被我喊的越加得心應手,也在我迄今為之的歲月中越發刻骨,無法磨滅。
“叮鈴鈴鈴——叮鈴——”
“雪臣,快瞧!”沙客葉輕輕晃動手中紫色物件,獻寶道。
“風鈴,哪裏來的?”我抬了抬頭。
“我自己做的,漂亮吧?呐,送你了。”沙客葉將風鈴遞於我。
“醜死了,誰要!”紫色水晶上,孔洞四周劃痕累累,不過在陽光下依舊熠熠生輝,亮得晃眼,我雖嘟囔著嘴,手早已伸了過去,隻不過見不得沙客葉那麼臭屁。
“不要算了。”沙客葉故作生氣狀。
“喂,送給我就是我的東西了。”已接過風鈴的我連忙將風鈴往懷裏塞了塞,見沙客葉在身旁坐下後,複又取出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