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枕驚先起,人家半夢中。
\"禍兒,該起床了。\"沈殊敲了敲顧禍的房門。無人應,沈殊想著許是下山讓他累壞了,還是給他再睡會吧。
半個時辰過去,顧禍還未醒,沈殊又去敲了敲房門,依舊無人應。沈殊便進了門。
\"禍兒?\"沈殊慢慢走到床邊,隻見顧禍眉頭緊皺,絲毫沒有因有人靠近而睜眼。沈殊驚覺,難道毒性這麼快就發作了?隨即坐在床沿替顧禍診脈。
\"果真,我原以為還能等個三兩日,不成想,這毒竟如此凶狠!\"沈殊垂首,隨即退出房間。
\"事已至此,我已無多時替禍兒煉製解藥了,看來,隻能用那個方法了。隻希望禍兒不要怪我!\"沈殊站在院中沉吟道。
看著遠處從樹上掉落的花果,沈殊想到了她剛化為人形的日子,那種無措茫然,夾雜著對這凡塵的恐懼,她花了上百年的時間去適應人身,其間心酸可見一斑,她是真的不想讓禍兒去經曆一次。
別無他法了。沈殊去廚房拿了碗,拈葉為刀,劃過手腕,血順著手指一直滴到碗中。
妖這一生,共有三次可違天道的詛咒,詛咒用盡之時便也是人形散盡之時,前兩次尚可以時間來贖天譴,最後一道,不可言。
\"我沈殊以妖族的名義詛咒顧禍,以血年年飼養他,助他成妖,一切天譴僅由我沈殊一人承擔。\"沈殊還是許下了她的第二個詛咒,她還以為,她在這無盡的生命中是再也不會詛咒任何人了。
沈姝想:為何我的詛咒總要用到所愛之人身上?為何總是逼不得已?這可違天命的詛咒始終是天道給的,什麼可違不可違的,都是天道說了算罷。
沈殊端著碗進了顧禍的房間,\"禍兒,你恨殊姨吧,殊姨隻是...\"沈殊說罷,歎了口氣,便輕輕地把顧禍扶起,慢慢將血喂進他口中。
等顧禍的眉頭鬆開了些,沈殊便拿著碗出去了。再看手腕上的傷口就好像從來沒有過,沈殊苦笑:妖就是這樣,除了同類,旁人無法傷及分毫。顧禍所中之毒亦然。
世人總以為妖長生不死,任何都不能將之銷毀,其實不然。妖族之人太過張揚,不屑對同族動手,而外人又插足不進來,隻道妖之不滅。更況所謂道士終是受壽命所限,所得大道不過區區幾十年,怎與千百年修為相提並論。為道士所除的,也不過是一些剛化了人形無知的小妖罷。
沈殊離開了端雲閣,她想她是時候該回一趟天火池了。
天火池乃妖族聖地,唯有修為極高的妖才能呆在那裏,尋常小妖怕是一靠近便會灰飛煙滅了去。而常年呆在這裏的妖,除了護法斐離別無他人。誰也不知道斐離為何從不離開,皆道他的恪職盡守,卻不知,他隻是在等一個從不會回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