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曉沫坐在家對麵的街邊花壇邊獨舔著傷口。
此刻,她的心,卻比秋風更涼,更冷,之前偽裝的堅強在此刻全然瓦解。
不過是五年時間,可現在的慕雲霆,不再是五年前她所認識的他,彼時的他,微笑就像陽光一樣坦誠,可現在的他,卻變得冷漠無情,用金錢來收買女人。而她,是絕然不會做金錢的俘虜的。
她已經不記得今天她憤怒時所說的話了,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今天之後,她與慕雲霆,真的隻會是路人了。
心,不可抑製的疼起來。疼得她隻能悄悄躲著,就像現在,即使在家門口,她也不敢進去,隻因她怕自己的傷心會掩飾不住,她會在戴大同麵前忍不住落淚。
不管她如何想調整心情,她的心,始終疲憊而痛苦。
突然,她發現,對麵家裏開的小賣部外麵,停著一輛銀色的小車,她雖然對車並不了解,但是,優雅的車身,車子美麗的線條卻能讓她覺得,這車,應該是極昂貴的。
當戴大同走向銀色的小車時,戴曉沫向旁邊的樹影裏走去,她怕,被他發現自己躲在這兒。可後來,她驚訝的發現,爸爸隻是在車門外駐足了一刻,而後,竟然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戴曉沫吃驚著,因為戴大同的所有朋友她都知道,都認識,卻從不知道,爸爸還有開如此昂貴小車的朋友。雖然隻隔了一條街,但,戴曉沫卻看不清車子裏的人,不過,她卻從秋風裏隱約聽到爸爸的聲音,他的語氣似乎並不平和,甚至,在爭執著什麼,可曉沫始終沒有聽見另一個人的聲音。
不過寥寥幾分鍾,戴大同就從車子裏出來了,他重重的摔上車門,可稍後,卻似沒走穩,一個趔趄,而後卻沒有回頭,蹣跚著走進了小賣部。隨後,那銀色的小車緩緩駛離,霓虹下,很快消失在街角。
“休想!休想!”戴大同站在貨架前,低沉而憤怒的說著什麼,此時,他已經無法掩飾自己的憤怒了。
戴曉沫站在小賣部門口,一頭霧水,看著爸爸時而低頭憤怒的自語,她的心被微微糾起:“爸?我回來了。”
戴大同轉身,原本浮腫的臉上漲紅著,剛剛的憤怒似乎還來不及消去,他的手,微微發顫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爸,你怎麼了?”戴曉沫扶著他坐下,她決定明天請假,這一次,無論如何,她都決定親自陪戴大同去醫院檢查身體。
戴大同的情緒好一會兒才得到緩解,他強打笑顏:“我沒事。”曉沫是他鍾愛的寶貝,他怎麼舍得將她給別人?像是怕被人奪去般,他握住了曉沫的手,卻發現她手的冰冷:“曉沫,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冷?”
戴曉沫搖搖頭,強忍著眸間的濕意,她的痛苦與糾結,怎麼能對爸爸說呢?她明明知道,爸爸不喜歡慕雲霆……更何況,她與他,是隱藏在黑暗裏的,是永遠不會有明天的。
“曉沫,爸爸有事跟你說。”為了怕曉沫傷心難過,戴大同將自己的病情一直瞞著,甚至,還動員孫辰他們一起幫忙瞞著。可最近,他的行動愈發的遲緩,身體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了,昨天在醫院,醫生的搖頭歎息讓他很絕望。而剛剛,那個人來找他,更讓他很怕很擔心,擔心如果有一天早晨他沒有醒過來,他的曉沫,他唯一的女兒,會麵臨另一種命運。那時,她將再也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他,隻想他的曉沫能夠平平安安的,即使平庸得像個家庭主婦一般,他也決不願意由那個人來掌控曉沫未來的人生。可現在,他的時日,已不是他自己所能把握的,所以,現在他一刻也不能耽誤,必須規劃她以後的生活。而首先的,是要說服她接受他的安排。
“什麼事?”發現他凝重的神情,戴曉沫心底隱隱的忐忑著,莫不是,他發現了自己的異樣?他發現了慕雲霆的出現?她愧疚,因為她曾經答應過他,永遠不會跟慕雲霆再見麵的。
戴大同看著女兒,此刻,遮遮藏藏隱瞞了好久的事終於要說出來了,他卻覺得異樣的輕鬆:“曉沫,聽我說。”
為了不讓女兒激動,他將雙手放在她的肩上,目光很平靜的看著她,坦然的說:“醫生說,我現在已經是肺癌晚期了,可能看不見明年春天的桃花了。”碧園,桃花,曾經是他們父女生命相依的希望。從此,他不必再在她麵前隱瞞什麼了,也可以坦然的度過餘下已經不多的日子了。
戴曉沫渾身冰涼,“肺癌”兩個字從他的口裏說出來,足以磨滅掉她所有的意誌,她悲痛欲絕,“不!”淚,一直往下落,近在咫尺的父親,是她生命裏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給她無私關愛的人……她想要掙脫戴大同束縛她肩膀的手,可最後,卻從椅子上滑落在地,“你騙我!你騙我!”她抬頭看著戴大同,哭泣道:“爸,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她不能夠接受這個事實……她更不希望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