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失著,可是,急救室上的燈卻一直亮著,而且,中途沒有任何醫生或者護士進入。

戴曉沫的心陷入無邊的恐慌裏了,今早她上班時,戴大同還坐在小賣部裏聽收音機,那時,他的精神似乎還挺好的,還叮囑她要注意安全。卻沒想到,晚上回家,卻聽到他進醫院的噩耗。

冰冷的醫院走廊,充斥著藥水的味道,戴曉沫覺得渾身冰冷,冷得顫抖:“學長,我爸到底怎麼了?”

孫辰低歎:“我去的時候,戴伯伯已經昏倒在地上了。”今天他有課,所以去戴家比平時晚,當他發現戴大同時,應該已經暈倒多時了,當時他立刻撥打了120。

戴曉沫很害怕,很害怕……

等待的時間,仿佛是煎熬,當急救室的燈滅了後,戴曉沫激動的站了起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出來,沉默的看著他們,然後搖搖頭時,戴曉沫全身的力氣似乎都在瞬間被抽走,豆大的淚水滾落出眼眶。

“爸爸。”戴曉沫站在病床前,強裝笑顏看著昏昏欲睡的戴大同,她喚著:“爸爸,我是曉沫。”醫生的沉默的搖頭她好害怕,好擔心。

此時的戴大同,全身浮腫得厲害,他微閉上的雙眼微微顫抖著睜開,唇,似乎都無法合攏了,他朝曉沫伸手。

曉沫將他的手緊緊的包裹在自己手心,而他的手,一片冰涼,她發現,他的手上的皮膚,暗淡得嚇人。

她沒發現,她握上爸爸的手之後,被她握住地方的肌肉是浮腫得微硬的,他們的手背上,已經看不到任何血管了,“爸爸。”她像小時候一樣輕喚著他,她還記得,小時候,她摔倒了後哭得稀裏嘩啦時,爸爸總是很快就會出來,將她抱在懷裏哄著,甚至,還會學羊學牛的叫聲逗她,直到將她逗笑為止。可現在,在她心底最偉岸的父親,卻如此蒼涼而沉默的躺在病床上,而她,卻幫不上一點忙,更無法替他分擔任何傷痛與痛苦。

曉沫最無助的是自己的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著爸爸被病痛折磨,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麵容漸漸變得蒼老。其實,她的心,是最苦的。

淚,滑落過她的臉頰,落在了戴大同的手背上。

“傻孩子。”戴大同伸手,想要抹去她眼角的淚水,帶著近乎蒼涼的笑容:“哭什麼?”他知道,此刻他的生命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了,可看著女兒,即使被病痛折磨得徹底難眠,但他終是心疼得舍不得離開她。

“爸”戴曉沫撲在他懷裏,泣不成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害怕,害怕……怕他的離開。

戴大同拍拍女兒的肩膀,手心傳來她肩膀的溫熱,是那樣的明顯,與他手心的冰冷是天壤之別,他也不想死,可是,事已至此,他根本沒得選擇。但是,他知道,首先他要堅強,才能讓女兒不這麼難過:“曉沫……你應該替爸爸高興,高興爸爸終於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終於要解脫了。”長期的病痛讓他心力交瘁,他並不是一個樂觀的人,甚至,有的時候還很悲觀,但是,為了曉沫,為了他唯一的女兒,他願意學會堅強與漠視死亡。

戴曉沫的淚更多了,她貼著爸爸,隻是搖頭,不,不,不,她不要爸爸離開……她隻要他活著,好好的活著。

“別哭。”戴大同努力的想要安慰女兒,但是聲音卻是那樣的微弱,此刻的他卻是異樣的清醒,似是交待遺言似的:“曉沫,你聽我說。”

女兒的心,他是知道的,但很擔心自己去世之後她的幸福與歸屬,今天,那個人又來找他了,他義正詞嚴的斷然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他絕對不能將女兒給那個人,更不能讓女兒從此生活在那個人的掌控之下,那樣的生活,不會是曉沫想要過的……他用盡所有力氣拍著女兒的肩:“你一定一定記住……必須要與阿辰結婚,知道嗎?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是誰阻止,你都必須如期與阿辰結婚……”咳嗽聲讓他的臉漲得通紅,紅得喘息都有些難了。但是,女兒,卻是他唯一牽牽念念放心不下的人。

“爸,我答應你。”戴曉沫流著淚輕輕拍著戴大同的背心,她一個勁的點頭,“我會的,我會跟學長結婚的。”她,不能讓爸爸留下任何遺憾,她怨自己,為什麼不提出盡量完成婚禮:“爸,你不是還要參加我們的婚禮嗎?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