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曉沫抬頭看他,他的麵容印入心底,與心底深處那藏著掩著的麵容漸漸吻合……濕了眼眸,“我……”她胸口窒息……他的那聲“小呆呆”,原來,他還念著她,念著五年前那個傻傻呆呆的女孩……可她,該如何告訴他她就是小呆呆?

“怎麼?”慕雲霆微微納悶,到底是她的反應太遲鈍,還是他並沒有了解看穿她?由始自終,從第一次在樓梯間見到她開始,他始終就琢磨不透她。若說她城府太深,對他欲擒故縱,可她卻從來沒有主動的勾引或者引誘過他,他們在一起,除了那次她醉酒後與他迷迷糊糊纏綿,其他的時候,都是他主動掠奪她的;若說她太單純,但是,為何她的眼底卻總有一層淡淡的憂傷,那分明是受過感情挫折之後的憂傷;但他卻能篤定她是喜歡他的,否則,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身下纏綿悱惻呢?

“我……”有些話,戴曉沫即將脫口而出,但是,腦海裏卻突然出現戴大同離世前那蒼白浮腫的臉,還有那咳嗽著斷斷續續讓她重複的誓言,那些話,一句一句,灼傷著她,讓她心底某個隱秘的角落似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抓,痛得心髒肺腑皆搐成一團,漫漫的生出一股無法抑製的疼痛,幾乎讓她動彈不得。被誓言所折磨,徘徊在脫口而出的話裏,她的思緒,混亂如麻。良久掙紮,她硬將困在喉嚨裏的話吞了進去,隻是眼角漫過無聲的淚。

她的淚,讓慕雲霆陡然一驚,他用指腹,擦拭著她頰邊微熱的淚水,她的欲言又止,讓他始終不能真正的看穿她,看透她:“怎麼了?”

“沒事。”輕泣之後,戴曉沫擦幹眼淚,低頭,不說話的吃麵,口裏麻木的,即使吃到西紅柿,也根本感覺不到任何味道。

慕雲霆的心底微微窒息,她到底怎麼了。他發現,她的心裏,似乎隱藏了太多太多他永遠猜不透的東西了,或許,她的本身,就是一個難解的謎。

彼此間,隻有沉靜,之後,她沒有再看他一眼。心底,滿是沉重的負累。

戴曉沫低頭在廚房洗碗,如此冷的天,她並沒有用熱水,故意用冷水,那冰冷的水仿佛要浸入她的骨頭裏,從而涼了整個身體。唰唰的水聲,兩個碗,兩雙筷子,很快就洗淨了。而她的手,也冷得麻木了。

她走出廚房,可手冷得顫抖,甚至感覺骨子裏都是冷得發顫,她看見,他安靜的坐在她的床上,靠在柔軟的床頭上,麵前,放著筆記本電腦。如此和諧安靜的一幕,讓她又濕了眼。如若他們真的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慕雲霆手指嫻熟的在電腦的鍵盤上遊走,邊查詢著N城的天氣,邊在MSN上給何皓天安排最近的工作,不經意抬頭,發現她靜靜的倚在門口,她的眉眼間,帶著抹不去的輕愁。

他的心倏然一緊,修長幹淨的手朝她輕輕一勾,“過來。”他有認床的習慣,喜歡冷色調的布置,他的辦公室與套房都是冷色調,包括他的日用品。可不知為什麼,他在她充滿活潑明快的亮色調的套間裏,感覺很習慣,就如同現在,他坐在她的床上,這兒,就像是他每日生活起居的家一樣,讓他覺得再自然不過了。而有她在身邊,即使她不說話,即使她的話裏帶著尖銳,他的心,都不會有落空的感覺。

被他發現,戴曉沫卻轉身往客廳走去,坐在懶人沙發裏,打開電視,發現手冷得按遙控器時都有些顫抖。

此刻的電視節目,大多是相親或冗長的肥皂劇,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慕雲霆走過來,從她手裏搶過遙控板時,發現她手的冰冷,眼神裏,帶著責備,用雙手緊緊將她的小手包裹住,瞬間,他的掌心內冰涼。

“怎麼回事?”之前吃飯的時候,她的手還是暖和的。“怎麼這麼冷?”

“沒事。”戴曉沫揚眉,勉強裝著不經意。他的掌心,讓她感覺溫暖……他出人意料的溫柔,讓她心底的悲泣更濃。他,即使在她身邊,也不屬於她,而現在,不過是偷來的時間偷來的溫情,終是,不能長久的。

他順勢擠著她坐在懶人沙發上,而後便成了他摟著她坐著的姿勢了。他高大挺闊,而她纖瘦嬌小,她坐在他懷裏,剛剛好。客廳裏,除了電視傳來的聲音,便是彼此的呼吸聲。

慕雲霆發現她的小手仍舊冰冷,於是,將她的手揣進自己的懷裏,窩在他又軟又暖的睡袍裏,藏在他的胸膛裏。

他低頭,唇觸上她的額,輕輕的,啄了啄。

感覺胸口冰冷的小手漸漸暖和,他問:“好些了沒?”

手暖,可心卻更冷,戴曉沫麻木的點點頭,其實,如此也好,至少,以後能有回憶,至少他也曾溫暖過她,不管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床伴,還是因為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