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訥店主?
太不禮貌了!
戴曉沫雙手互握,“你——”她無法忍耐自己對他發脾氣的衝動。
“真是沒禮貌!”慕雲霆的薄唇裏,淡淡的帶著輕蔑,說著,用手裏那根棍子輕輕的探路,碰到那個長椅時,才用手扶著坐下。
他的動作,帶著稍許的緩慢。
也說明了一切,那就是:他真的看不見。
他的漠淡與輕蔑,讓戴曉沫咬住下唇,可是,當她的雙眸對上慕雲霆淡漠的卻沒有任何焦距的黑瞳時,一股同情之意陡然而生,她朝他的方向又跨了一步。
一個失明的人所要承受的心理壓力會有多大啊?光想到這兒,戴曉沫就覺得不忍心了,更何況眼前的慕雲霆,不但散發著天生的貴氣與優雅,而且,他臉上的驕傲,想來“失明”這對他而言,等同是全世界毀滅了。
寂靜的碧園,隻有微微熾熱的風吹過……戴曉沫的臉,微微的,有些燙。
“你沒見過瞎子?”慕雲霆的話裏,帶著一絲刻薄,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能感覺到,她一直在看他。
今天,戴曉沫刻意從洛紫家提前回來,就是想看看這個經常“咆哮”的房客到底是何模樣,更甚,她回來之前想好了,如果可能,她想跟他談談,請他離開……可是,現在,麵對他刻薄輕蔑的語言,她倒無法再生氣了。而她,似乎也突然理解了爸爸為何要一再容忍他的無禮了。
“先生,你好。”戴曉沫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不知為什麼,她覺得,他不應該是自己所見的那樣壞脾氣的人:“我是店主的女兒……如果你有任何幫助,都可以來找我。”她突然想要幫幫他做些什麼。
在慕雲霆沒有失明之前,如果有女孩這樣對他說話,他總會嗤之以鼻,高傲的抬起下頜,轉身離開。可是現在……剛剛還想要諷刺她幾句,但是,她悅耳的聲音,溫柔的話語讓他沉漠冰冷的心,有了短暫的舒解,而那些原本要說出口的刻薄話語,卻漸漸的消失。
“我要回房間,帶路吧!”慕雲霆說著,其實,他喜歡坐在陽光底下,即使是黃昏,也有餘輝照在他身邊,即使戶外空氣熾熱,隻有這樣,才能讓眼前一片黑暗的他感覺到自己仍舊存在。可現在,他卻不想她離開…他告訴自己,他隻是想聽聽她的聲音,隻因她的聲音讓他安心。
戴曉沫驚訝他話語的轉變,看著他手裏的棍子,於是,拿起來:“走吧!”
感覺手心棍子的另一端被拿起來,一人握住棍子的一端,慕雲霆撲噗一聲笑了,“你就這樣帶我回去?”他已經忘了,他已經許久沒有笑過了……而他也沒有發現,此時他心情的放鬆,是從未有過的。
他笑起來真好看。曉沫低頭,也笑了。
“走吧!”她抿唇輕鬆的說,並告訴自己,她,隻是在幫助一個失明的人,如此而已。
慕雲霆站起來,他,比她高了一個頭,穿著運動鞋的她,隻及他的肩處。
在後院的樓裏,戴曉沫見到了照顧慕雲霆的護理蒙月華,她約摸四十多歲,整個人看起來很整潔。她也發現了他對蒙月華的冷漠。可當蒙月華友善的對她微笑時,曉沫的心卻輕鬆了起來。
戴曉沫將慕雲霆帶到窗前一處椅子前,輕扶著讓她坐下,而後很客氣的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她已經將自己定為在一個助人為樂的位置上了。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快樂,讓慕雲霆歡喜,他卻沉聲故做正經的說道:“我要沐浴,你也能幫忙嗎?”
戴曉沫的笑意瞬間凝固了……臉色緋紅……
從來沒有人跟她這樣說話……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心跳在驟然間加快,手足無措,目光,觸及蒙月華,窘迫之下,她呼吸有些急促,抿著唇,轉身就跑了。
走出小樓外,她雙手觸碰著臉,卻發現雙頰滾燙,而身後的小樓裏,寂靜中,卻傳來他微揚的笑聲。她羞澀的跺著腳,哼一聲,拔腿就跑了。
後來,蒙月華告訴她,所有的人都是扶著慕雲霆的手肘帶路的,從來沒有人像她那樣用棍子牽著他走……更甚,慕雲霆從來沒有給過任何女孩好臉色。
隔天的下午,戴曉沫又走進了後院,慕雲霆仍舊坐在黃桷樹下的椅子上,她替他撿起落在地上的棍子。
“你叫什麼名字?”微風裏,傳來陣陣桂花與荷葉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