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試、試藥?!(1 / 3)

“試、試藥……”

“對啊。如果手藝太差的話,就沒有人肯吃我燒出來的東西,那我又怎麼能知道那些藥的效果呢?”青琉慢條斯理地解釋說,她瞟了一眼已然泛白了臉的白錦曦,嗤笑道:“放心吧,我剛才烤的時候什麼調味料也沒有加。”

“呼……”白錦曦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手中的美食,一麵吃一麵大加讚賞。

“有胃口就行。”青琉滿意地瞧著白錦曦風卷殘雲,吮指回味的動作,“看樣子你的傷勢已經好多了。”

“是啊。”白錦曦討好地道,“多虧了你的靈丹妙藥。”

“這藥的確很靈,卻不是我的。”青琉悠悠道,“不過你的護體真氣更是厲害,在那種情況下隻受了這樣的傷,我想不佩服都不行。”她轉首凝視著白錦曦,粲然一笑,“我本來還以為要花上十天半個月才治得好你,如今看來可以減半了。”

“小琉兒,”完全沉浸在如沐春風的感覺裏,望著青琉花一般綻放的容顏,白錦曦不甚陶醉。“我……”他倏然噤聲。

寂靜的夜晚,衣袂飄動的聲響分外清晰。啪……合攏的廟門再度打開,仲秋的寒意隨著冷風一起潛入,在躍動的火光中,三個纖細修長的身影慢慢地踏了進來。一眼瞅見正坐在火堆旁邊專心致誌地翻烤著野兔的人,其中一男子便是凝然駐足。

“鳳莊主。”白錦曦口氣不善地道,“適才那一招可是差點至白某於死地,如今又這般倘然的出現,難道就不會有點歉意?”

這帶著嘲諷的話,非但沒讓鳳月夜生氣,反而是勾起了他嘴角難得的一絲笑意,他瞥了眼,正因瞧見為白錦曦烤著野兔的青琉而露出一臉詫異的青酌,淡笑道:“本莊主算是幫了你一把,讓青酌瞧見,你對青琉的用心。”

“倒是真得好好感謝鳳莊主了。”抬了抬傷重的右肩,白錦曦衝著鳳月夜咧嘴一笑。

兩人間的風潮雲湧並未打擾到正在烤著野兔青琉和緊盯著青琉的青酌。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青琉似乎並不將這唯一的哥哥放在心中,,自顧的一邊烤肉一邊注意著火勢。莫約半盞差的功夫過去,青酌終是忍不住上前扯了扯青琉的衣袖。

“琉兒,最近長本事了?見到哥哥們也不打招呼?”

仿佛沒有聽到青酌話語中的酸意,青琉抬起頭朝著鳳月夜和凰將離甜甜一笑,“月夜哥,將離姐,幾日不見近來可好?”

瞥見因為青琉並未提及自己而有些怨懟的表情,凰將離啞然失笑,拉過一旁又恢複麵無表情的鳳月夜朝青琉輕點頭道:“我們很好,不過,我想你們需要好好談談。”朝著白錦曦使了個眼色,凰將離便是攬過鳳月夜出了殘破的廟門。

一彎殘月徐徐而上,一些不知名的草蟲西一隻東一撮的叫著,添上了幾許陰沉的味道。樹林裏幾個慘綠的鬼火飛舞著,在月光下更是慘淡的很。

在層層枝葉陰影的遮擋下樹林更添了一些濕滑的感覺。但身處其中的兩人卻沒任何的感覺。明眸皓目的細致女子輕挽著男子的手臂,蓮步輕踏,柔軟的鞋底在枯枝樹葉上踩出細碎的聲響。

凰將離抬起眼皮,斜斜睨著那個人。明明是要假裝失憶留在南宮羽墨伺機完成任務,卻是沒想到會在伶舞閣遇上男子,還這般被帶了出來。她不明白為何那般重視任務的鳳月夜為何將她帶離,或許……

搖頭輕笑,凰將離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於荒謬。她與眼前人相熟了十八年,雖看不透,卻也是了解的。

將女子明顯的自嘲看在眼中,鳳月夜隻是勾了勾唇角,不置一詞,也不願解釋什麼。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伶舞閣的輕睨,那女子眼中閃過的欣喜竟讓他蕩起了一絲心神。

回過神來時,凰將離便跟在自己身邊了。

鳳月夜第一次變得不像自己。

抬眼瞥了眼那綻著銀輝的彎月,鳳月夜拂了拂袖便是與凰將離拉開了一些距離。手臂頓時失去了溫溫的熱度,被冷風一吹竟讓內功深厚的鳳月夜感到了一絲涼意。他皺了皺眉,隨手將自己的外衣披在單薄的凰將離身上。

“謝謝。”

果然還是微笑比較適合這精致的麵容,攏了攏肩上的錦袍,凰將離揮散心頭因為鳳月夜的疏離而失落的情緒,亦步亦趨的跟在鳳月夜的身後。

夜很靜,已然是接近深秋,樹林間漸漸的出現一些白霧,徐徐上升,慢慢彌漫著,加重著,看著如夢如幻的霜霧,凰將離不由歎了口氣。

“適才,為何讓白錦曦假扮青酌?”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鳳月夜的步子略微有些停頓,旋即便是恢複了過來。男子的腳步依舊沉穩,話語卻是帶著輕薄的笑意,“讓青酌看清楚白錦曦與青琉之間的情感。”偏過頭,狹長的鳳眸挪揄地瞥著凰將離,“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

“你為何要幫他們?”依她對眼前人的了解,是不會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輕蹙著眉頭,凰將離不解,“月夜,我雖不敢說對你了如指掌,卻也是明白的。”

突兀的輕呲一聲,鳳月夜眼角的嘲弄越發的深,“你明白什麼?你又了解我什麼?凰將離,你又知道赤焰和百曉堂若是結姻,對我來說有多大的好處?”那絕美無雙的麵容在銀色的月輝下漸漸變得狷狂。他微微偏著頭,額前的碎發隨著他的姿態散落下來,遮住了散發著陰冷光芒的右眸,竟是平添了一些邪魅。

凰將離呆呆地望著眼前變得陌生的男子,竟是脫口而出道;“那麼我呢?把我將南宮羽墨帶出來,又是為何?這般計劃豈不是就被破壞?”

“你?難道你不知道,青酌打小便喜歡你麼?”站直了身子,鳳月夜理了理額前淩亂的碎發,眼底的挪揄更甚,“將離也已經過了十八的生辰,尋常人家的姑娘家,像你這般年紀都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身為兄長,也該為你找個好人家了。”

“赤焰山莊與鳴鳳齊名,青酌也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才,你倆在一起也是天作之合。再說那赤焰山莊與我鳴鳳交好,你們在一起對我的大計也有絕大的幫助……”

“夠了!”

強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凰將離背過身去,不願去看鳳月夜臉上充斥著的得意。那張薄唇裏輕輕吐出的薄涼話語,他的那些如意算盤就像一把把尖銳的匕首,毫無留情的紮在她的心口上。

就非得讓她傷痕累累?就非得讓她在他的麵前曝露這軟弱的一麵?就非得讓她……

“難道你不願意?”

鳳月夜翩然掠起,輕巧地立在一根極細的枝椏上,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睥睨著低頭強忍著情緒的凰將離。黑色的發被夜風拂起,他背對著那輪慘淡的彎月。逆光讓他的身影變得冗長,此刻在凰將離眼中卻是比修羅還要可怕。

她苦苦追尋的這麼些年,究竟是為了什麼?眼前的男子何時已經變得如此的陌生?忍住心中早已泛濫的刺痛,凰將離仰頭,嘴角卻是驀然揚起一絲笑意的道:“你明知道,我想嫁的人不是他,你也要我嫁麼?”

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凰將離清澈的眸子帶著瑩瑩的水霧,她望著那麵無表情的人,原本睜著的鳳目漸漸的闔上,掩下那一抹失望。“我明白了,月夜,可我不願意。”

這般堅定的拒絕,讓鳳月夜不由地挑了挑眉,不過隨後便是冷下了表情,“凰將離,你似乎越來越喜歡違背本莊主的意願了。”

“第一次為了那南宮羽墨,這一次又是為何?”玄色的身影以帶著無數的煞氣疾掠而至,那輕柔的話語中卻是帶著令人心生畏懼的陰冷。凰將離張張嘴,因為害怕忍不住戰栗,那人卻是不依不饒,“凰將離,你當真以為,本莊主不會殺你?”

陰冷的氣勢讓整個樹林頓時鴉雀無聲,那氣勢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在樹尖凝結成水珠低落下來。凰將離終於在那股氣勢下敗下陣來,後退幾步低眉苦笑道:“將離從不敢奢望。”

“哼,最好是不敢。”將凰將離的服軟在看眼裏,鳳月夜冷哼一聲,便是拂袖而去。吩咐凰將離跟上時,語氣已然是柔和了不少,“走。”

“我們去哪?”

“朝陽城。”

凝著那消失在月色中的背影,凰將離默默的無奈。鳳月夜的喜怒無常,自己早見識道,此刻卻又為何會覺得如此這般是再好不過呢?適才那爭吵,倘若他能不放在心上,她便是心滿意足了。

哎,此生隻盼,待浮花浪蕊俱盡,伴君幽獨。

風嘯雨急,劈劈啪啪落在林間,掃盡了樹丫上僅存的枯葉。泥濘的山道上,腳印蜿蜒一路。腳印很淺卻又很大,少女俯身仔細觀察了片刻,嘴角上揚。

那少女很美,一身白衣,在滂沱的大雨中,不沾一滴雨水。她的長發飛揚在風中,依然是沒有半點沾水的痕跡。

順著先前的腳印,少女向前行進,沒有濺起水花,一路上沒有她經過時留下的印記。她似乎是在飛,但是她確實有移動腳步,不過是太快了,肉眼完全無法分辨。

少女已經看到了那個灰色的身影,“噌……”一聲,長鞭甩出,碧光一凜,那鞭尖已經對準了那個在她身前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似乎完全沒有察覺長鞭逼近,依舊快速地向前奔跑。少女的笑容詭譎,眼神閃爍,手中的長鞭不過是隨意一揮,中年男人已經身首異處。那男人甚至是無知無覺的,因為他臉上的表情與死前無異。

頭顱在地麵上滾著,身體直直地倒下,“砰”的一聲,濺起帶泥的雨水。

“碧血斷魂鞭果然了得。”一個少年突然從樹上竄了下來,雙腳濺起陣陣水花。那少年稚氣未脫,笑來兩眼彎成月亮,那種清澈明淨的眼神使得少女微微有些出神。少年直直地看著少女,沒有絲毫的避諱,似乎是在等待少女說些什麼。

少女沒有接過話頭,拋了個笑給那少年,收起長鞭就走。

“喂,別走!鳳千楚!”少年對鳳千楚喊道,不過鳳千楚如若罔聞。

鳳千楚的行走速度十分的快,少年卻是雙手負在身後慢吞吞的追著。還時不時地停下來,對著鳳千楚的背影發呆。

行到一半,鳳千楚驀然停下來,轉過身瞧著一直緊跟著她的少年,眉頭緊蹙起來,“南殤,你跟著我是想尋死麼?”

少年咧了咧嘴,往後望了望那遠處,那頭的屍體已經泡在雨水中,泥土綻開一片殷紅,他咂咂嘴,癡笑道:“你若是想殺我,也不會任由我跟著你了。”

“你想如何,”瞥了眼自己那因為水汽而有些濕潤的發絲,那上麵的墨色竟有些褪色。餘光落在不遠處閃爍著火光的寺廟,鳳千楚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南殤似乎瞧出了她的不耐,卻是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續而挑釁般的上前一步,湊到她的發絲前看了幾眼,隨後恍然大悟道:“哦,鳳姑娘怕是已經油盡燈枯了吧,沒有力氣殺我了吧。”

“南殤!”神色一凜,鳳千楚手中的鞭子陡然飛射而出,白衣翩翩已經接近南殤。就在南殤以為那奪命的鞭子要卷上自己的脖子時,鳳千楚卻是突然停住了身形,回頭朝著身後望去。

那裏原本是一片漆黑之色,此刻卻是突然出現了零星的火光。那忽明忽暗,跳動的火焰在這黑夜的森林中顯得無比的詭譎。

眉頭不由的緊蹙起來,鳳千楚淡淡地瞥了眼退到一旁樹枝上的南殤,手中的碧血斷魂鞭被緊緊的握住,全身的真氣都被調動起來。眉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漸漸靠近的詭異火光,鞭子隨時都可能揮出,一擊致命。

南殤睇了睇那火光,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變得玩味。他輕輕一笑,腳尖輕點再一次落在鳳千楚的身邊,戳了戳她的手臂,嘻嘻哈哈道:“鳳千楚,你猜會是誰?敵人還是故人?”

南殤出自天山,但畢竟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雖長時間侍候在天尊幽冥的身邊,見過了他的殘忍,卻還是孩子心性,對於鳳千楚這類自恃正道的人帶著一絲的不屑。

“與你無關,”鳳千楚冷聲道,“若是敵人,我會將你們一起殺死。”

“你殺不死我的,”南殤雙手背在身後,狀似天真地搖晃著腦袋,咧嘴一笑,突然大聲喝道:“來人可是暗煞?”

吼聲驚氣了一陣驚慌,無數的驚鳥撲騰著翅膀騰飛,寂靜的樹林頓時變得嘈雜起來。南殤哈哈大笑一聲,朝鳳千楚挑釁地咧了咧嘴角,轉身消失在樹林中。

那火影因為南殤的問話而頓了頓,片刻後,原本緩慢的動作變得急促,像是一條火龍般的直朝鳳千楚射來。鳳千楚心中暗罵一聲,腳尖點地急速的退後,手中的長鞭已然是橫在身前,全身的真氣都緊繃起來。

“咦?”

火光中傳出一聲輕咦,鳳千楚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陡然鬆了口氣。火光停在了身前,漸漸的露出身影。

青酌眨了眨眼,瞧著眼前麵露疲憊的少女,輕輕地皺起了眉頭,“還好麼?剛似乎聽到了南殤的聲音。”目光在那少女的身上一番探看,手女雪白的衣裙上除了淺淺的水漬,再無其他痕跡,心中不由地鬆了口氣。

搖搖頭,鳳千楚沒有說話,將長鞭纏繞在腰上,用餘光瞥了眼身後漆黑的樹林。南殤已經不在,緊繃的神經也是鬆懈了下來。

“你……還好麼?”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問出口。鳳千楚有些氣餒,明明已經打算不在管此人的事,卻是在接到凰將離的信件時,又心急火燎地跑來了。咬了咬下唇,鳳千楚看著火光映照下,英俊的男子,不由地揚起一絲苦笑。

青酌麵色如常的點了點頭,又仿佛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從懷中掏出一個針包,凝著鳳千楚慎重無比的問道:“你可記得這針包?”

鳳千楚在見到那針包之後,心中便是一跳。她低著頭,兩鬢的發絲垂下來遮擋住了她的麵容。片刻後,她抬起頭,淡漠的反問道:“記得,這是我的針包,卻不知為何在你手中?”

“你不知道?”青酌詫異地睜大眸子,火光照地他的臉明明滅滅,卻依舊讓鳳千楚瞧出了一絲不置信,“那你可認識一個白發的老嫗?”

老嫗?自己在他的心中已經變成老嫗了麼?心中驀然一痛,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道:“不認識?這老嫗與我又有何關係?”

“你不認識?那為何你的針包會在她手上?”

青酌變得尖銳的質問讓鳳千楚蹙起了眉頭,心越來越痛,鳳千楚差點壓製不住心中那因為青酌的語氣而噴薄而出的暴虐情緒。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朝著情緒激動的青酌怒目而視:“你這是在懷疑我?那老嫗是傷你了還是殺你了?就僅僅憑這針包,難道是想要將我劃入懷疑目標?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自己變成這般是為了誰?

自己忍辱負重又是為了誰?

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如同老人般的發染黑,這般是為了誰?

為了不讓他自責。

為了不讓他心生愧疚。

為了他還能追尋自己心中所愛。

她付出這麼多,得到的便隻有這質問麼?連一句真心的問候都舍不得施舍給她麼?

青酌,你何時才能明白。就算不求回報的付出,也有厭倦的一天。

若是那一天真的到來,你是不是會不習慣,身邊少了那麼一個時時刻刻注視著你的人?少了那追尋的目光,你是不是會偶爾想起時,感到遺憾?

從未見過鳳千楚這般的激動,青酌有些傻眼。凝著那有些發紅的杏目,他心中竟有一絲慌亂。急急的將針包收好,他手足無措地拉住轉身欲走的鳳千楚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千楚,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