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癡心妄想(1 / 3)

“丫頭還是這般的聰明伶俐,”夜郎王放下茶杯,一步一步的走進,讓鳳千楚能瞧見他臉上的表情,“千楚丫頭可知那鳳月夜如今身在何處?”

鳳月夜?提到這個名字,鳳千楚卻是露出一臉的厭惡,她甚至想到了那日別院之內,那人毫不猶豫的親手將凰將離推給眼前的這個人。

究竟是怎樣冷血的人才能做出這般的事情?

明明知道,那個女子為了他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明明知曉,那個女子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一切……

嗬,鳳千楚發出嘲諷的笑聲,“鳳月夜,就算他是我親兄長,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現在的我早已與他斷絕關係。你大費周章的將我擄來,怕是要百忙一場了。”

夜郎王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帶著嘲諷的女子,半秒之後,便是笑了,“我知曉的,就算你與他的關係還未鬧僵,我也不指望從你口中套出他的消息。”

“那你……”將她擄來又是為了什麼?後麵的話甚至想要說出的欲望,鳳千楚舔了舔自己有些幹澀的唇,鳳千楚揮了揮手臂,鐵鏈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石室中顯得各位的刺耳。

清脆的響聲似乎是提醒了夜郎王,鳳千楚此刻的境地。他半闔著眸子笑出聲,修長而有力的手拽住那鐵鏈不停的晃動,同時牽動著鳳千楚被鐵鏈鎖住的手臂。似乎是惡趣味,鳳千楚緊蹙起眉頭,夜郎王卻是笑得越開心。

“將你擄來,自然是我的用意。”夜郎王似乎是玩夠了,放開了鐵鏈退後幾步,對上鳳千楚那雙帶著些微厭惡的眸子,“幫我拿到雙極神功。”

“可笑。”鳳千楚下意識的嗤笑出聲。她雖不想在與鳳月夜扯上任何的關係,但也不代表著她會做出背叛鳳月夜的事情。瞧著夜郎王一副篤定的模樣,鳳千楚嘴角的嘲弄越發的濃厚,“夜郎王,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

“就憑青酌還在我手中。”夜郎王嘴角的笑意漸漸的斂去,卻是那般勢在必得的瞧著她,“我不信任青酌,如今,你在我手中我便是又多了一分勝算。畢竟,你對青酌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特別的存在?是麼?鳳千楚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雖然,她知曉,事實並不是如同夜郎王所說的那樣,但她還是不想去反駁,不願去反駁,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最起碼,這一刻,她的心情確實是被夜郎王取悅了。

即便是如此,讓她做夜郎王的走狗,她也是萬分不願的!

“王爺,不要再癡心妄想了,我不會幫你的。”

身子一下子被壓到了牆上,鳳千楚頓時發覺自己全身上下都沒有辦法動彈了,她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股涼意自脊椎骨向全身蔓延,她看到夜郎王就站在了她的麵前,眼裏透著傷痛與隱隱燃燒著的火焰。

“你應該……如何補償我呢?”

夜郎王輕輕將手放在了鳳千楚的胸口,掌心之中躍然燃起一抹黑色的火焰,在瞬間穿透了鳳千楚的身體,如同無形的流水一般滲入了女子的身體之中。

“唔……”一身的內力都像是墮入冰窖一樣被凍結了起來,在刹那間碎了一般支離破碎,些微的疼痛感讓鳳千楚的嘴角緩緩流淌一縷血跡,望著夜郎王的眼越來越模糊,直至完全變得黑暗一片,暈了過去。

鳳千楚一身的功力竟是完全被夜郎王給廢了。

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模糊意識中,他第一時間感覺到的是渾身的酸軟無力,如同被人活生生的抽幹了身體之內的力氣,隻剩下了一副無力的空殼,癱軟在了一片柔軟與溫暖之中,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伴隨著意識的漸漸清醒,鳳千楚試圖睜開她的雙眼,眼皮就像是被兩塊巨石給壓住了一樣難以睜開,一片黑暗裏的女子隻能咬著牙抓住一切他手邊能夠抓住的事物,一些軟軟的順滑的東西被鳳千楚抓子啊了手裏。

咬著牙借力使力,鳳千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隻是那麼幾分鍾,也或者是幾個小時那麼長,鳳千楚終於漸漸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然而映入眼簾的卻依然是一片昏暗,這昏暗的程度甚至讓鳳千楚有種她已經瞎了的錯覺。

直至窗外清冷的月光微微透過窗戶斜射進來,鳳千楚才知道原來她沒有喪失視力,可是她的身體,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無禮,就像是一條脫離了大海的人魚一般,隻能癱軟在床上大口大口逇喘著氣,幾個小小的動作就已經讓她揮汗如雨,累得不行。

睜開了雙眼的女子側躺在床上,鳳千楚喘著氣慢慢恢複著力氣,隨著頭腦的清醒很快就回憶起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她會突然之間變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為夜郎王之前按住她胸口那一掌的原因呢?

連接身體的經脈,如水一般流動於身體之內的真氣,都在夜郎王的掌下凍結成了脆弱的冰,隻需要輕輕一動,刹那間就碎成了一片一片,消融在了她的體內,連一絲蹤影也尋找不到了。

她的一身武功,隻怕是被夜郎王給一半廢掉了。

這十幾年來積累的內力,不過在一眨眼的時間,她就又變成了小時候那個需要人保護,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就如同那時為了就鳳月夜而經脈俱斷的凰將離一般,她終於是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

“咯吱”一聲,門被人推開了,躺在床上的女子由於背對著房門並沒有看到來人是誰,如果是以往,隻怕他就算不可能會立刻覺察到身後的人是誰,至少也可以在他人來到之前就有所察覺了吧。

不過如今她也真的是就是一個普通人了,一直要等到對方推開門之後才知道有人來了,不看到對方,沒聽到對方的聲音也就不知道對方是誰。“王爺……是你嗎?”鳳千楚維持著側躺的姿勢沒有動彈,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真的沒有力氣動一絲一毫了,就這樣吧,像爛泥一樣躺著就好了,沒有力氣,更沒有毅力,反正怎樣都無所謂了。

鳳千楚隻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而後也不知道是誰進來了,沒有聽到腳步聲,也不知道來人有沒有走過來。

直覺,直覺這種東西能夠相信嗎?

盡管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感覺敏銳,鳳千楚卻總有一種直覺,此時進來的人似乎並不是夜郎王,他沒有像以往一樣感到那讓她熟悉的氣息與感覺,不過她都已經沒有武功了,說不定這個直覺隻是因為她已經感覺不到夜郎王了呢?

碧珠站在門口望著床上裹在被子裏一動不動的女子,一步一步的靠近了女子,就在她快要走到床邊的時候,碧珠突然感覺到兩道冰冷的視線刺穿了她的脊背,冰涼刺骨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微微顫了顫。

一回頭,碧珠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夜郎王。

碧珠低著頭沒有說話,隻是很快又從房間走了出來,路過夜郎王的時候,那男人並沒有看她一眼,。碧珠沒有停下腳步的離開了鳳千楚所在的房間,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夜郎王知道了吧,感覺到了她對鳳千楚的憐憫。

她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經背叛了夜郎王,還回到這裏。她隻知道,她回來,身上所背負的,將是她難以承擔的責任。大街上燈火通明,雖然天色未嚐全暗,但昏昧的夕陽殘照把細小的東西都隱在了陰影裏。同匆忙的人們擦肩而過。青酌和鳳千楚反而顯得很清閑,流連在五光十色的街角,胭脂水粉的香起同飯菜食物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刺激著他們的嗅覺。

各色的燈懸在半空不停轉動,影子在人們的臉上灑下斑駁的暗點。月不知何時攀上了天,夕陽已經沒了蹤影,唯天邊清朗的淺藍證明它還未曾遠離。街邊的小攤上擺設著各色的水粉胭脂珠寶首飾,如畫的姑娘們圍在攤前說笑揀選,老板的心思全在姑娘們的荷包,路過的小夥子的眼不時往姑娘那邊飄去。姑娘們笑靨如花,談笑間撒露點點香氣。

青酌同鳳千楚一前一後走在繁華喧囂的街頭,仿佛迷失了一般,走過這個街頭又轉過那個街頭,一直不曾停下腳步。兩個人都沉默著,但即使是沉默也引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終於,青酌在一家酒店前停下了腳步,鳳千楚抬頭看了那個招牌,歸酒居。微微蹙眉。

兩日前,當她再次醒來時,便是發現自己已然是在了百曉堂不遠處的小巷中,透過巷口,依稀便是見到那古樸的三層高的小樓。青酌,便是從那朱紅色的大門中慢慢的行出。

她依稀記得,昏迷之前,夜郎王曾告訴她,他派青酌來百曉堂為他追尋鳳月夜的下落。卻是沒想到,夜郎王竟真的將她送到青酌身邊,將這般如同廢物一般的人送到青酌的身邊。

他究竟有何用意?用廢人一般的自己來牽製青酌?真是可笑。

就在鳳千楚的心思千回百轉,裏邊的姑娘已經走了出來,為他們掀開了五色的珠簾,纖細白嫩的手讓珠簾都變得細致了。濃妝豔抹的臉在店堂的燈光照射下格外動人,她把身體湊近枯葉,輕輕地觸碰。鳳千楚覺得有那麼一瞬間的刺眼,臉色隻是維持著起碼的禮貌。她的眼神很冷,屋裏的燃起的炭火也沒能讓她感覺絲毫的暖和。

青酌似乎是這裏的老主顧了,不用多說,小姐就已經把他們帶到了二樓的上座。歸酒居是這一帶最有名的酒館,不隻因為它的菜肴美味酒色香醇,也因為這裏的姑娘美貌。青酌從來不拒絕女孩子對他的愛慕,即使他不會真的去喜歡。

引位的姑娘走了,又來了一個一身紅裳的。她把菜單遞給青酌,順勢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青酌笑了,“很久沒來了,想我麼?”說著,還故意看了看鳳千楚。

鳳千楚別過臉假裝沒看到。沒有看到那姑娘把臉湊向青酌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沒有看到那姑娘把整個身體都掛在了青酌身上,沒有看到青酌對著姑娘的耳朵吹氣,也沒有聽到姑娘嬌嗔地責怪青酌說,“你最壞了。”

好不容易等那姑娘走了,青酌給彼此都斟滿了酒,“這裏的酒是最好喝的,你也喝點吧,不過要少量,小心你的身體。”青酌正對著鳳千楚,見她臉色僵硬,卻是沒說什麼,喝了口酒道:“剛才的姑娘很漂亮吧?”

鳳千楚剛把酒杯湊到唇邊,聽到這句話,又“砰”地放下了,仿佛是在發泄她的憤怒。她的手指緊緊地捏住酒杯,嘴唇緊緊地抿著,如果不是她不想在青酌麵前失態,這杯子早就是粉末了。偏過頭,她看到青酌輕佻的眼神心裏就如同被刀割了一樣。妖冶的美人,肌膚如白雪一般。她走到青酌身邊,把手撐在青酌的肩上,低頭就是一個吻,那麼隨便,兩個人之間是說不出的熟稔。

青酌拉過那姑娘的手,把她抱在懷裏。姑娘的腰就同水蛇一般,身體柔軟得不似常人,如水一般的美人兒,青酌怎麼可能柳下惠似的坐懷不亂。他的手在姑娘的周身遊走,姑娘紅著臉無限嬌羞。

鳳千楚哼了一聲,不屑於如此的做作,就這麼空腹一杯一杯地把酒往肚裏灌著,斜視著那個姑娘對青酌的百般挑逗。

“最近生意還好麼?”

青酌握著那姑娘的手把玩著,姑娘靠在他身上,搖了搖手,“哎,別提了,前陣子換了個老板,現在這家酒店的生意是好了,可我們的錢拿得是越來越少,現在什麼另外的花銷都沒了,都要自己出錢。”她畢竟是風塵中的女子,說到錢就流了俗氣。

青酌笑笑,親了她一下,“新老板見過了麼?什麼樣的人?”

那姑娘終於是從青酌懷裏站了起來,“今兒個她在,是個女子,聽說來頭還挺大的,別的我們就不知道了。”她喝了杯青酌遞來的酒,“你們慢慢吃吧,我還要去招呼別的客人,下回敘。”拋了個眉眼給青酌,一扭一扭地走了。

青酌看著她離開,目光又轉到了三樓的樓梯口上,那邊站了個女子,,笑語盈盈對著那些姑娘侍者比劃著,掌櫃的和廚子也都低首站了一排,各個神情恭敬。那女子一襲粉紅色的衣衫,烏黑如稠的發鬢,精致的五官,粉紅的臉頰,肌膚剔透,身材窈窕,頸項上的紅寶石把她整個人變得光彩照人。青酌的目光被她牢牢地吸引住了。

鳳千楚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她,那女子的確美貌,但美貌卻不是她最特別的地方。她最特別的,是她的氣質,雍容端莊,穩重大方,甚至是帶著一點同凰將離一般的淡雅。青酌癡迷的眼神讓鳳千楚心裏發酸,她幹脆捧起酒壺,把酒全灌進了肚裏。

女子察覺到青酌癡癡的目光,她側頭看著青酌,對他微微一頷首,轉而又交代了掌櫃的兩句,徑自走向了青酌。青酌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進,他竟是起身為她拉開椅子,等她入座。

“江湖第一莊,赤焰山莊的莊主,小女子仰止久仰了。”

沒想到這女子還知曉自己的身份,青酌暗暗吃驚,仔細打量她,卻是對上那女子同樣探究的眸子。“江湖第一莊,終究沒有天下第一莊這名頭來得動聽。”

青酌為她取了個酒杯斟滿酒後遞與她,卻被她推開了:“我不喝酒。”

她的拒絕也是溫婉的,一翦秋水凝視著青酌,讓青酌感覺飄飄然,“你是買下這家店的人?”他握著她手,一手便是細膩的觸感,手上的鐲子是玉質的,玉本來就是外柔內剛,完全符合了她的品性,青酌不禁點頭讚歎。

“是。”她淡淡的回答。

“女子做生意很不容易吧?”青酌語帶著憐惜,難得有這麼美麗又聰慧的女子。雖比之那凰將離還有些差距……想到這個名字,青酌卻是一陣恍惚,那個女子,隻能遠遠觀賞卻不可褻玩。

“不會。”

仰止笑了笑,讓侍者給了她一杯菊花茶,鳳千楚抬頭,正巧與仰止的目光相遇,鳳千楚皺眉轉過臉去,她討厭仰止看她的眼神,是驚訝麼?

仰止的確是驚訝,還有些激動,激動到打翻了她剛拿起的杯子,菊花茶撒在了她的胸口,但她還是沒有把目光從鳳千楚身上移開。她就這麼一直看著鳳千楚,眼眶都紅了也不願意眨眼睛。她的嘴唇動了一下,很輕的喚了一聲,沒人聽清楚,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說什麼。鳳千楚受不了這種看法,她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把出神了的仰止拉回了現實中。“對不起,我失態了。”雖然她這麼說了,但是她的目光還是追隨著鳳千楚,那種眼神裏有癡迷和愛慕,讓鳳千楚和青酌都感到很詫異。

青酌點的菜終於是上齊了,仰止招來了掌櫃,她指了指桌子道,“這些都算我請客的。”她對青酌眨了眨眼,沒有再看鳳千楚,似乎是在刻意回避,每次與鳳千楚的眼對上,她就避開,把鳳千楚弄得莫名其妙。青酌看著他們大笑,讓他們兩個更局促了。

滿桌狼藉,鳳千楚醉倒在桌子上,仰止沒有喝酒,陪著青酌邊吃邊聊。

“今天很盡興,也該是時候回去了,謝謝你的招待了。”青酌背起鳳千楚走到門口,仰止讓人替他們招來了一輛馬車,扶鳳千楚上了車。

夜幕四合,灑落的月光落在街邊的馬車上,青酌扶著喝醉的鳳千楚坐在馬車裏,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仰止還是留戀地看了那個醉得一塌糊塗的家夥,眼裏滿是不舍。但青酌再次探出頭來的時候,她又收起了傷感,對著青酌笑。“快些回去吧,鳳姑娘怕是不舒服的緊。這麼好的人兒,青公子可要照顧好了。”仰止這般說著,便是從袖中掏出一條絲帕遞給青酌,“好好的替她擦一擦,人這一輩子啊,要學會珍惜,若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等花落空惆悵。青莊主,憐取眼前人。”

這話說得讓青酌一陣恍惚,低頭瞧了瞧醉倒在自己懷裏的鳳千楚,默默的歎了口氣。有些事情,他是答應過,卻做不到,又有何辦法?對於鳳千楚,他如今隻能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