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濃聽到那邊收了線,竟發覺自己的手心裏,微微的冒了汗。
回頭,屋裏的張莉正在四處張望,找著自己,沈濃用手捶了下頭,奇怪,蘇靜和怎麼莫明其妙的打這個電話嗎?平時她小氣的很,這麼長時間,都是自己打電話給她的,因為長途費極貴,她從沒有打過電話找自己,為這個,他還有責怪她。
今天這個電話,雖然她的口氣如平時一樣,但總感覺,她的話裏,仿佛在試探的。試探什麼呢,有什麼好試探的,沈濃懊惱的將電話放到口袋裏,返身要進去,看到張莉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又停住了,返身,走到陽台邊,手撐著欄杆,望著外麵的夜色,夜涼如水,遠處的山巒隱隱有白雪覆蓋,他一時有些意識到什麼,卻摸不清,隻得望著遠處發呆。
散場的時候,沈濃故意落後了一些,半天才走出去,打了一輛車,剛拐個彎,就看到張莉,一個人走在路上,沈濃刻意的別開臉,不去看她,但經過去了,他在後視鏡裏看到張莉並未穿大衣,隻裹緊著披肩,身形單薄。
“等等,停下!”沈濃終於戰不過自己的習慣,他習慣了對女生的疼惜,這樣的夜裏,一個女孩子獨身一人,很危險的。
張莉明顯感覺到宴會後半部,沈濃在躲著自己,明明開始跳舞時,一切還好好的,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冷了下去,一邊的走,一邊的反思著自己,是否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
就在這時,感覺到前麵有人站著,她微抬了頭,眼淚卻差一點流出來。
正是沈濃站在前麵,目光未明的看著自己:“這麼晚了,你怎麼也不打個車?”埋怨的,疼惜的。
張莉重掩了披肩,垂下的眼眸,淚眼婆娑裏,卻帶了笑意,自己想多了,他……,還是關心自己的。
這一年的大年初二,是蘇靜和生平第一次,參加一個網上組織的驢友團。
肖逸是引見者,他自己也不過是早參加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備齊行頭,還小小的破費了一些,蘇靜和穿著登山羽絨服,帶著輕便的水杯,拐杖,帽子,眼鏡全副武裝。
今天爬的是S市效區的一座山,騎著車到了山腳下,山地車也是新買的,與肖逸買的一個牌子,肖逸等她追上來,兩個人一起下車,將車與眾人的支在了一起,然後與驢友們上山。
開始時,還大家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不時有人說個不傷大雅的葷笑話,蘇靜和第一次參加,也沒有多少的拘謹,畢竟都是年輕人,有共同的話題與愛好。
這些年,旅遊一直大熱,逢年過節,一些名勝古跡、風景勝地都擠滿了遊人,但人們卻往往會忽略掉家門口的風景。
今天,蘇靜和他們爬的這個叫做“翠螺山”的山,並沒有多少人熟知它,冬天,山上即使有一些鬆木柏樹,也是顯得顏色黯然,不比夏天的鬱鬱蔥蔥,這山的樣子,像個海螺,由此得名。
此時不是夏天,那個“翠”字便體會不到了。但山路崎嶇,不,是根本沒有路的,他們成了魯迅筆下那些第一次來走的人,以後,走的人多了,估計也就會走出一條路來。
不是旅遊區,並不曾宣傳過,方圓幾裏,好像就他們這十幾二十個人不到,散在大山上, 向著上麵努力的攀爬著,除了他們,空曠無人。
蘇靜和一直與肖逸在一起,互相照應著,肖逸早早的拿過她的背包,執意的背在他的背上,最後,終於登上了山頂,可以看到山間,偶爾被雪覆蓋的地方,那裏一定是凹處,照不到陽光,所以,積雪一直不曾化掉。
山風在山頂硬了一些,他們並排站在山頂上“感覺如何?”肖逸問著蘇靜和。
“真不錯,空氣是這麼的新鮮!”聞夠了城市汽車尾氣,聽夠了各種喧囂的燥音,這一刻,心底便如濾過般的輕盈,蘇靜和這樣回答肖逸。
肖逸輕笑了下,看了看蘇靜和,她的兩隻小臉蛋被山風吹得紅極了,像兩個紅蘋果。
“如果喜歡,以後我們就定期的參加吧,一為鍛煉身體,二為陶冶情趣,還有,這種原生態的風景,即不用花錢,也不擁擠,何樂而不為!”肖逸說道。
“我發現,你最近心情大好啊!”蘇靜和說道。
肖逸攏了手在唇邊,向著山的那一邊長嘯一聲,“啊……”遍山穀裏,都是回聲,有沒爬到山頂的隊友在回應他,遠遠的傳來“啊”的回聲。
“你試試, 將胸中的不平之氣,都呼出去,感覺特好……”肖逸說道。
蘇靜和笑著搖頭,“我沒有不平……”
“沒事的,你喊一下試試……”肖逸說道:“現代人,幾個不壓抑呢,這是不錯的減壓方式,你來試試吧……”
蘇靜和架不住他一個勁的鼓動,終於鼓了勇氣:“啊……”
啊……
啊……
真是不錯的發泄方式,那些說不明道不清的堵在胸口的東西,就在這樣的呐喊聲中,隨著氣流呼出遠去。肖逸也隨她呼出,還有時遠時近的,隊友的長嘯回應,蘇靜和開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