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夏早就見到丈夫身後的女孩子,她聽到丈夫的介紹,隻輕輕的冷哼了聲,算做應了蘇靜和的招呼,當她的眼神落到蘇靜和領著的溫天天時,她那冷若冰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的笑容來,她輕輕的彎下身來,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改良過後的旗袍,淡紫色包金邊,充分的顯露了她那依舊保持了年輕與優美的身段,連彎一彎身,都儀態萬方一般:“天天,好久沒有見姥姥了,有沒有想姥姥?”
蘇靜和發現,溫天天見到姥姥,遠沒有見到姥爺那樣的親熱,隻靦腆一笑:“姥姥好,天天有想姥姥!”
陸夏輕笑下,拍了拍天天的小臉蛋:“好好,乖乖,快些進來吧!”
她站直了身子,看了看蘇靜和,“也姓蘇?”
蘇靜和點點頭,看到她輕輕的轉過身去,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顆顆泡滿而圓潤,比通常商場裏賣得都要大一點,耳朵上也墜著兩粒珍珠耳墜,她一走動,就珠光一閃,難怪剛剛見她走來,就覺得富氣逼人。
“進來吧,別在門邊忤著了,天天,想吃什麼水果,姥姥叫阿姨去洗!”陸夏說道,麵對外孫時,倒是有些溫柔的神色,蘇靜和無語的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來,這個女人,怎麼給人感覺,如此的生冷,高高在上。
蘇淮明已經從樓上又走了下來,換了家居的休閑襯衫,更顯得人年輕了一些,他向著沙發邊讓著蘇靜和:“來,來,靜和,坐這裏,書我給你拿來了,你看看,是不是想要的就是這本來的?”
燙金的封麵封底,十六開本,內頁全是彩圖,是歐洲各個出名的城市及其建築,內附文字說明,建築的特點及意義,人文與環境,足有三百餘頁,厚厚的一大本。
蘇靜和欣喜的接過來,感覺到一邊的蘇太太似乎掃了自己一眼,她忙正了正神色,輕聲說了‘謝謝’,蘇淮明笑道:“別客氣,靜和,坐吧,天天,來,讓姥爺看看,長高沒有?”
蘇靜和坐到了沙發上,溫天天撞到了姥爺的懷裏,相比之下,很明顯的,他喜歡自己的姥爺多過那個姥姥許多。
也難怪,蘇靜和在心裏說道,陸寶儀的母親,給人的感覺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她那張臉,美則美矣,卻缺少了女性的柔美,冷冷的,他們三個坐在這裏說笑著,她就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一樣,如果不是蘇靜和向來隨遇而安的性子,怕還真的不習慣有個這樣的人坐在身邊,冷冷的看著你,毫不忌憚的觀察你。
是的,觀察,陸夏從蘇靜和走進自己家門的那一刻,就一直觀察著蘇靜和,太奇怪了,蘇淮明極少有往家裏帶人的,尤其還是個這樣年輕的女孩子,如果說是天天的老師,寶儀的同事,他沒來由,與人家這樣的熟訥,看著自己的丈夫,對著蘇靜和輕聲曼語,溫柔的神色,她就有些懷疑。
吃飯的時候,蘇淮明也熱情的叫蘇靜和多嚐一嚐他家裏廚師的手藝,吃過了飯,還有叫後廚將剛剛蘇靜和喜歡吃的自製糕點裝了一盒,送給了她,又叫自己的司機送蘇靜和回家。
蘇靜和走後,陸夏說道:“不知道這個女孩子什麼來頭?”
“什麼?”蘇淮明奇怪的回頭,陸夏精致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意:“你……,什麼時候對個女孩子這樣的熱情過,不由得我不吃驚!”
蘇淮明挑唇輕笑了下:“這個小丫頭,很投我的緣啊!”
陸夏見丈夫轉過身去,彎身哄著天天說著什麼,她心裏,貓抓一樣的,十天半月不回來一次,回來了,兩個人也極少有交流。
三十年了,他們一直如此,相敬如冰。
蘇淮明哄得天天睡著了,就一直在書房裏看書,聽到座鍾敲了十下,他放下書,走回他的臥室裏。
妻子陸夏正坐在梳妝台前卸妝,近五十歲了,還是那樣的注意容顏,即使不出門,也一點的不馬虎,起床了,就化好她的一張臉,睡前,再仔細的洗去。
蘇淮明換了睡衣,上床,從後背看著自己的妻子:“最近沒有出去嗎?天天都待在家裏?”
“嗯,出去做什麼?天這麼熱,就是在家裏,空調開著還覺得熱……”陸夏說完了,站起身,雖然近五十歲了,但身材卻一點也沒有走樣,上床,躺到另一側。
兩個人就這樣的躺著,不是這一天,而是這三十年,蘇淮明想到皺眉,他伸手,還不及觸到妻子的身體,就看到她轉過了身去,隻露了脊背給自己,上好的絲綢睡衣,她那半裸出來的背,還是那樣的美,隻是,如浸在冰裏的雕像,一點兒的熱情也沒有:“都十點了,睡吧!”。
蘇淮明收回手來,歎口氣,也轉過身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