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有一個奇跡等待著我。”
小豬吉葡樂把一張字條放進漂流瓶中，蓋好木頭塞子，親了一下，扔進衡水河裏。
漂流瓶一半沉在水中，蓋著木塞子的那端，隨著河麵微微起伏的波浪朝下遊漂去。
她低頭咬了一口河灘上的巴根草，皺著眉嚼了會兒，突然刨了下蹄子。
“我忘記寫相貌要求了！如果是一隻癩蛤蟆來找我怎麼辦？”
“你可以變隻天鵝，給它點顏色看看。”
小豬沒有理睬我的話，仍然苦悶地皺著眉頭。
“真是大意。我也沒有寫人數數量，如果一下子來個兩萬人，我看都看不過來。”
“可以擺個攤子收相親費呀。”
她蹄子猛一使勁，把一塊河灘上的泥巴刨出來，甩到我的額頭上。
“如果沒有人回複我的漂流瓶，我不會饒了你。”
“為什麼啊！我又沒朝你瓶子裏吐口水……”
“你影響了我的心情，也許會間接影響到我剛才扔漂流瓶的姿勢。你知道的，如果我正在駕駛帆船，你在旁邊磨牙的聲音也會影響我的心情，從而影響到我的手勢，稍有差池，本來是駛往太平洋的，偏一點兒方向，一直駛下去，說不定就穿過白令海峽，到了北冰洋。北冰洋！你知道嗎？北冰洋裏全是冰！我一頭小驢去什麼北冰洋！如果凍死我，餓死我，我肯定要讓你賠償！把你家院子裏的幾棵樹全部給我免費蹭癢五十年！”
“小豬……你沒有駕駛帆船，你隻是拋了個漂流瓶……”
“哦……”
吉葡樂鍛煉身體一樣扭著脖子，一隻遊來的蛤蟆趴在她的腳下，好奇地仰望著她。她低下腦袋的瞬間，尖叫一聲跳開，躲在我的身後，大眼睛裏盡是恐懼。
“小豬，你是一頭小驢，不怕蛤蟆的呀。”
“哦。我忘記了……”
她生氣地朝剛才的位置一跳，狠狠一跺腳，四個蹄子濺起的泥漿飛濺，把那隻不識相的蛤蟆又嚇得跳進了河水裏。
然後是漫長的沉默。
她一動不動地原地站著，望著緩緩流逝的河水，不停地歎氣。從側麵看，她的肚皮像個一萬噸的炸藥包，我一句話、一個字也不敢說。
“你看著我歎氣，那麼長時間了，也不問我為什麼歎氣？”
“小豬，你為什麼歎氣呢？”
“我討厭你影響了我的運氣！”
反複無常的人，真讓人做不成人。
我隻是陪她去衡水河邊拋個漂流瓶，卻要擔負那麼大的責任。
但是我樂意。
小豬吉葡樂和我來到衡水河小鎮。她想去集市再買幾個瓶子，多拋幾個，增加回複的幾率。我默默地算著我這幾年攢的錢，計算著能給她買多少個瓶子。
“小豬。不用買一千個吧？”
“一定要。不然如果沒有給我回複的，多沒麵子。”
她斬釘截鐵。
“但拋那麼多漂流瓶，堵塞了河道，人家河流管理局罰款不說，如果來了五百、八百個找你的，也影響咱小鎮的交通什麼的。”
“你懂什麼。這樣才能增加偶然的幾率。即便真來了一萬個，我也隻選擇一個。一下子拒絕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示意的人，那該有多快樂！”
“但這樣拋漂流瓶，像撒網捕魚，沒有拋一個瓶子顯得真誠……”
“哼！真誠算什麼！如果沒有一個回複，我把臉都丟盡了！”
“丟不盡，咱小驢臉都很長的。”
“你的驢臉長！我是個小豬臉。”
“即便沒有回複的，我也會繼續喜歡你的。等你到了結婚的年齡我就娶你。”
“我不嫁給你。”
“為什麼？”
“我隻嫁給撿到我拋出的幸運漂流瓶的衡水河上遊的人。衡水河的上遊森林茂密，沒有汙染，那兒的水幹淨、透明，有小香菇的香味，還可以美容。”
“但漂流瓶是往下遊漂去的啊。”
“是嗎？”
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