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認得出來。”
這句話無疑就是一個強心劑,葉蓁蓁在腦補了無數自己慘死的畫麵之後,不知從哪生出了一種壯烈之感,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了轎子。
天色濃重,官兵手中拿著的火把照映在臉上,比起白天依舊是模糊很多。
宋胥也走到了宋知斐麵前。
宋胥是聰明的人,提前對自己也喬裝打扮了一番,化作一個多年在田間耕種的壯年人形象。
白淨的臉上畫得黑魆魆的,逼真得連指甲縫都不曾放過。
莊稼人因為常年耕種,指甲縫隙中,甚至是手紋的痕跡中都會有泥土的顏色,無論怎麼洗也洗不幹淨。
宋知斐的視線輕輕掃了宋胥的手,就移開了目光,將探究的目光落在了也葉蓁蓁的身上。
宋知斐筆挺地高坐在馬上,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葉蓁蓁低著頭,不說話。
宋知斐的眼睛眯了起來,周身散發著強大氣場,語氣加重道:“你叫什麼名字?”
“……”
葉蓁蓁依舊沒有說話。
身邊巡查的護衛們見狀,急於邀功。一棒子打在了葉蓁蓁的後背,厲聲吼道:“殿下問你話,你沒有聽到嗎?”
葉蓁蓁冷不防被重重一擊,正好打在了後背烙印的傷口上,痛得發出一聲悶哼,倒在地上。
膝蓋重重地跪在地上,鋒利的小石子就像是一個個刀片,三天酷刑的時候她被那群人浸泡在冰水中,每一處關節活動的時候都能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膝蓋的疼痛最為明顯。
宋知斐翻身下馬,不知道要做什麼,居高臨下地看著葉蓁蓁。
他見到葉蓁蓁跪在地上,身前一片陰影遮蓋,在燈火和人馬中顯得格外寥寥。
宋知斐俯身,抬手捏起了葉蓁蓁的下巴,另一手在她的臉側摸索。
狹長的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他並沒有在這個女人的臉上發現任何易容術的痕跡。
難道真的不是她嗎?
宋知斐不甘心,抬手在放在了葉蓁蓁雙眼的位置。
一旁的宋胥見狀,心中一驚。
她眼眼睛的部位是他用雙眼皮膠將雙眼皮粘貼成單眼皮的,單是看是看不出來問題,然而要是用手摸的話,必定會發現問題。
他連忙哈著腰,護在了葉蓁蓁的麵前,“王爺老爺,俺妹子叫做翠花,俺叫大誌……咱們都是王家堡村的,這不快過年了,俺就帶著妹子來京城看看啥樣子。要是衝撞了王爺老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俺們這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吧。俺!給你跪下了!”
說著,宋胥“老淚縱橫”就要跪在地上。
葉蓁蓁倆忙扶著他,聲音也帶著哭腔,“哥!俺們又沒做錯,就是來京城看看,難道還規定鄉下人不能進城嗎!”
聞聲,宋知斐眉頭一皺。
他素來知道易容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樣貌,可是聲音天然,是無法改變和修飾的。
而這個聲音……又尖又細,不像是可以偽裝的,也全然不似葉蓁蓁聲音的溫和平緩。
此時路邊的人已經雜亂起來。
“這都多長時間了,官老爺你們快些行不行,我老婆孩子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
“天這麼冷,官爺們你們麻煩快一些吧!要凍死了!”
“就是,快些吧!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樸實的鄉下人!不會是壞人!”
宋知斐絲毫沒有受到這些話的影響,忽然湊近了葉蓁蓁,修長的手指再一次挑著葉蓁蓁的下巴,輪廓恰似桃花的眼睛專注地盯著葉蓁蓁。
就好像是要在她臉上看出來花似的。
葉蓁蓁緊緊握著手心,看著眼前這雙眼睛,心中情緒翻湧著。
這雙眼睛她看過很多次,即便是現在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也會心生一絲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