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天下大亂,群雄並起,至初平年間,曹孟德領兵攻占徐州城後,竟下令屠城。
一日之間,徐州城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整座城池如同人間煉獄一般,令人慘不忍睹。
城東,世代簪纓之家的楊家別院更是被曹孟德下令滿門屠殺,隻剩下一個剛剛才出生不久的女嬰無助的躺在親人的血泊之中。
是日深夜,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裏的人影悄悄的潛入了這座宛如地獄一般的楊府別院之中, 在翻看了數具屍體之後,最終抱走了這個早已經哭得嘴唇烏青,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的女嬰。
十六年後,潁川陽翟郭府。
這是伏昭第一次走進郭氏一族位於城東的淮陽別院,她端坐在別院後花園一側的八角亭裏的石凳子上,略抬眼打量了四周一眼。
這陽翟郭家不愧是這潁川陽翟的第一望族,便是連城中隨意一處別院的後宅花園中的八角涼亭,都布置得如此的妥帖。----這八角亭中,該有的不該有的,可都有了。
隻可惜……布置得如此得當的亭子裏,卻似乎缺少了那麼幾分的……人情味!
伏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淡然一笑。
地方不錯,風景也不錯,隻可惜……此間的主人卻是難見了一些。
事實上,從她抬腳邁入這座別院的側門直至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卻一直隻能在這座後花園裏的涼亭之中獨自坐著冷板凳,連登堂入室都做不到,就更別說見到此間的主人了。
這其間,更是沒有任何一個郭嘉的下人陪她說過一句話。這般無言的冷漠和輕視,任誰也看得明白。然而,伏昭的臉上沒有一絲的不耐,她隻是端坐在那裏,下意識的張開了自己的掌心。
陽翟城一連下了數日的小雨,在今日好不容易見著了太陽。午後的陽光透過涼亭四周的珠簾,在她的手心上投下了一些斑駁的影子。
雨過天晴,宛如新生,真好。伏昭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清風徐來,秋日的陽光明媚而不曬人,可亭子裏另外兩個穿著青色秋衫的郭家侍女的額頭上卻滲出了淺淺的一層薄汗來,可見伏昭的到來,對於他們而言,隻怕就不是一樁好伺候的差事了。
午後的後花園裏很安靜,連帶著這座八角涼亭裏也顯得異常的沉默了。而這樣的沉默和安靜越發的讓兩個伺候在此的侍女神情忐忑焦躁不安了起來。
這位主兒,如今又要怎麼伺候?兩個侍女麵對淡然安坐的伏昭,不由抬頭麵麵相覷了一眼。
便在此時,伏昭抬頭看向了二人,“二位姑娘,雖說在這涼亭之中圍爐賞雪煮酒品茗也委實算得是上一樁雅事,貴主人如此安排,原本倒也令人無可厚非。可眼前這深秋時節,此間卻是並無雪景可賞,貴府主人將客人安置於此,又是何意?”
說著,她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張有些泛黃的紙,擱在了麵前的石桌上,淡淡一笑,“難道說,在貴府主人的眼中,這一紙婚書,還不敵一場雪景重要?換不來一杯茶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