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爾哥哥的阿媽又來了,這一次是哭著來的,阿媽在院子裏和她說話,我躲在我家大門後麵看著赤爾媽媽痛哭著說赤爾爸爸已經奄奄一息,可能熬不過這兩天了!阿在一旁很是焦慮的歎著氣,因為可以救赤爾爸爸的阿爸還在山上采藥未歸。
我緊咬著雙唇,心中很不是滋味,記憶中的赤爾爸爸是一個和阿爸一樣偉岸的男人!他總是帶著很慈愛的笑容,將他在山上采來的野棗悄悄地塞進我懷裏,然後摸摸我的小腦袋對我說蘭兮真乖!
可是現在赤爾爸爸就要死了!
“你在難過!”那個男人走到我身邊,看著院子裏哭得悲戚的赤爾媽媽,轉身定定的看著我!
我被他這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臉色有些發燙,我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
我和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說話了,因為他把我得罪了,我不想理他!我不和他說話,他也不主動和我說,隻是每天一個人默默的往雅江邊上跑。有一天我坐在門前剝豆子,他又往外走,等到走到我身邊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來看著我。
“齊莫風,這是我的名字!”
我當時狠狠地呆了好幾秒,最後在反應過來他是在告訴我他的名字!
可是我還是不想和他說話,我這個人天生記仇!
回過神,我看了看他,然後低著頭走進我的房裏。
傍晚,阿媽讓我去原子後麵的菜園子裏拔草。我閑來無聊,也總是悶得慌,便聽話的去了!
菜地裏的雜草並不多,可是還是需要清理的。這塊菜地是當初阿爸開辟出來種藥草的,可是阿媽覺得種草藥有點可惜了,於是便用來種菜!
說到阿爸,我又有些焦慮,阿爸進山將近半個月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這幾天一直有點心神不寧,總是感覺心慌得很,估計是赤爾爸爸真的撐不下去了!
“唉!”我歎了口氣,無力的拔著草,感覺有些心煩。
年紀輕輕地歎什麼氣?“那個叫齊莫風的男人站在菜園外看著我低頭歎氣的樣子,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本在沉思中,忽然聽見他的聲音,感覺嚇了一跳,這個人,真是的,沒事老是喜歡忽然出現嚇唬人!
我看了看他,轉身繼續我手上的工作不理他。
“咳!那天,是我魯莽了,我向你道歉!“齊莫風見我不理他,估計自己站在那兒覺得尷尬,不自在的咳了咳,才有些別扭的向我道歉。
我本想繼續板著臉的,可是轉頭看見他一臉不自在的別扭樣,我還是忍不住笑了!
“算、算了,你進屋去吧!不要老是和我講話,別人看見了不好!”見他好幾次都是單獨的來和我講話,我好笑之餘又有些擔憂,族中對女子約束甚嚴,而作為族長的阿爸更是對我嚴加約束,現在這樣的情景已經超出了我可接受的範圍,我必須提醒他,我不敢造次!
“你們這地方!嘖嘖,觀念真落後!”他不屑的嘖嘖兩聲,可是腳壓根兒就沒有移過一步,他依舊站在那裏。
“你不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嗎?”又是沉默許久,我繼續拔草,他還站在那裏!
我又是一驚,眼中一片迷茫,外麵的世界?誰不想呢!族中的年輕男女們,其實哪個不想出去,碧落山外的世界,對於我們而言,是一個無比巨大的誘惑,可是想要出去,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奢望。
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其實有許多地方我都是不能理解的,就比如這對族人的約束,祖上有訓,族中之人,任何人想要離開都可以,但是一旦出去就不許回頭,也必須和家中親人斷絕一切關係和往來,一旦踏出這片土地,那麼即使你再怎麼富貴或者是貧窮,哪怕你老死在外麵,都不能再回來!
我們的老祖宗是無情的,他允許我們出去,卻是以失去家人為代價,而作為被以孝為先的觀念熏陶的我們,又怎麼會舍得拋下我們的父母親人,決然而去!於是就這樣,世世代代的族人們安土重遷,就這樣在這裏生活了世世代代。即使後來經曆了戰亂紛爭,經曆了改革開放,族人們也還是固守著自己的一切,不肯輕易的改變。我們身處在重重的大山之中,道路難以開拓,十裏內外隻有我們一個小村莊,這樣的世界,是被人遺忘了的,沒有開發的價值,沒有可利用的資源,再加上族人對外來文化的排斥和抗拒,國家也放棄了我們這裏的開發,因此我們的所有規矩和文化才代代相傳並且從未更改!
可是即使這裏貧窮落後,即使外麵的世界繽彩紛呈,可是對於我而言,雖然向往卻並不迷戀,這是我的家鄉,是一個像陶潛的《桃花源記》中的桃花源一樣,這裏有我的父母,是我最愛的親人,這裏有我的族人,是我最熟悉的人們,我怎麼舍得離去!